文学原创•《见面礼》（短篇小说）文/成峰

见面礼

文/成峰

追了三年的女友梅子，终于答应做我媳妇了。遮遮掩掩了三年的老家，终于像一个丑媳妇，要接受公婆的检阅了。

我的心，有点忐忑。

我是个山沟走出来的穷小子，这些年，虽然事业小有所成，但远算不上成功人士。而梅子，却是一从小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千金。

车在一条长满青藤岔路口停了下来，梅子双脚刚一落地，便又尖叫着缩了回来。

“怎么啦！”我急忙下车跑过来。

“你这个骗子，这是什么路啊？一地泥巴，我不去了。”梅子龇牙咧嘴，耍起了小脾气。

我一看，差点笑出了声。原来道路泥泞，梅子一脚踏下去，鞋就陷进去了，只拔出了两只脚。

我哄了好半天，才让她回心转意，背着她，进了村。

背上，看着脚下泥泞的道路，她又质问开了。

“你个大骗子。这就是你的美丽乡村？这就是你的康庄大道？美丽在哪儿？康庄在哪？”

“在你脚下呀！”我只能厚着脸皮，强词夺理。“你敢说，我们这儿水不清，山不秀，人不美吗？我们这儿可是天然氧吧哦！多少人梦想要过这样的日子，处这样的环境，他还没有哩！”

“嘚瑟吧，你就！”梅子趴在我的背上，一口叼住了我的耳朵，狠狠咬了一口。

时令正是早春，细嫩的草尖自去年的枯草中，探出丛丛绿色，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草香。

到家了，院子里，还是几年前离开时的模样，参差不齐的木栅栏东倒西歪，到处落满了鸡爪和鸡屎，看得人作呕。

也不知谁散出的消息，全湾的媳妇婆娘，一个个脚上穿着胶鞋，裤腿裹着黄泥，一窝蜂涌进了我们家里。这些婆娘们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脏兮兮的手，拉着梅子，一个个叽叽喳喳，说长道短。

梅子平常最怕脏，最讨厌人说长道短了。这会儿被一群村妇拉着手说东道西，不知有多不自在。不过这次她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脸上挂着几分笑，样子颇为亲昵。

很快，一桌原生态农家菜上了桌。梅子被安排坐了上席。其他人不待招呼，呼啦啦地围着桌子坐了起来。

山里人就是淳朴，微微一客气，便抄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梅子是个极其讲究的人，这么多人，这么多筷子，同时伸进一个碗里，她真不知道该怎么下箸。她的筷子伸了好几次，都是空着回来了。

老妈似乎看出了什么，她夹了一块腊肉，放进梅子的碗里。体贴地说：“怎么不吃，这菜不合胃口吗？”

梅子的脸突然红了，微笑着摇摇头说：“不是的妈，我只是有点口渴！”

“哦，口渴啊，那你等等。”老妈急忙放下筷子站起来，不料一不小心，把梅子的筷子碰到了地上。她歉意地笑笑，弯腰拾起来，放在腋下擦了擦，又递给了梅子。

也许是家里的碗筷不够了，老妈竟用那个老掉了牙的，上面刻着“农业学大寨”的搪瓷缸子端来一缸子水，给了梅子。梅子也许真是口渴了，她接过缸子，便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可定眼一看，脸都绿了。这是什么茶呀，缸子里，还漂浮着一根燃过的草屑，虽然没毒，但脏啊！

果然，梅子忍不住了，嘴巴一捂，跑到屋外墙角，哇啦哇啦大吐起来。

我的头都大了，新媳妇才进门，就出了这么大的糗，我该怎么跟她解释！万一她突然要回去，我的婚礼……

好不容易熬到众人散去，梅子和我走进新房。我恬着脸凑近她，本想逗逗她，好好解释两句，不料她却说：“这就你口中的家，这就是你美丽的家乡啊？”

我突然语塞了。

“你准备怎么办？你爸，你妈，还有你们这个村子……”

我为难了。作为儿子，事业有成，我应该把他们接到我的身边，去尽孝，去享几天清福，可他们这样子，这素质……

“我知道你想把爸妈接到城里住，我不反对，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不然我们这婚就不结了。”

“别呀！”我差点跪下了。

“我是这儿的媳妇，我不想每次回来，都走这样的鬼路，我不想我每次回来，村里人还是出腿两脚泥。你是这儿出去的，你就没想到为你们这里做点什么？让他们脱贫，过上好日子？”

“我能做什么？”

“修路啊！”

“凭什么？”

“凭我是这儿的媳妇！要想富，先修路，你要是不把路修通，你这儿的人，永远过不上富裕的日子。所以我决定，修路！就当我这个新媳妇，给村里的见面礼！”

往期回顾：两个狗日的还真会挑地方，知道老子和大钟不待见，专门跑到他的度假村来，这不故意给老子上眼药水吗？只要被老子抓住，非撕了这对奸夫淫妇不可！

作者简介：

成峰，男，农民，流浪打工者。 湖北省天门市作协会员，《天涯读书》签约写手。 著有长篇小说《丫丫河之恋》《小村故事》。作品散见于《天门文艺》《竟陵文学》《百花园》《弥水》《北京精短文学》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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