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改剧的逆向塔西佗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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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陈汉泽
腾讯娱乐最新发布的白皮书称：2020无新顶流，与此同时墨香铜臭原著改编的《陈情令》竟能连续两年缠绵网剧热播榜，忘羡官配甚至进入汤不热全球CP榜。种种信号叠加，耽改剧俨然已经成为影视业的救世稻草，而不是以前想要逆天改命时才会选择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正是由于《陈情令》热播，墨香铜臭唯二可改作品中的《天官赐福》也更加被外界看重。第1季动画在B站播出后口碑爆棚，谢怜坐在轿子里银蝶翩翩飞舞而至，弹幕里齐刷刷的‘’扑棱蛾子上线“、“三郎来也”让主创和观众之间通过作品传递并接续了这份热爱。

《天官赐福》剧照

随着动漫画二次元热度攀升，天官真人网剧的瓜也越吃越大，从小鲜肉买热搜已经发展到归国三老进入dream list的超奢顶配。动画第2季官宣鹿晗演唱主题歌之后，原著“淑芬”主动向“芦苇姐姐”（鹿晗粉丝）表达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也证明随着外界对于耽美小说认可度上升，原先书粉和明星粉丝之间的次元壁已经慢慢融解。
2021年本来应该是个耽改大年，除了《皓衣行》、《杀破狼》、《张公案》、《左肩有你》这些已开拍的巨制，尚有包括《默读》在内超过50部正在筹备当中的兄弟情大作正在紧张筹备中。每部耽改至少会有双男主配置，50部就意味着100多个男主角正在摩拳擦掌期待杀出一个黎明。
《张公案》剧照
然而即便作为一个资深腐女，看着如此鲜花着锦般的场面我也忍不住发出慨叹：诸君如此热衷耽改，岂不闻塔西佗陷阱乎?
塔西坨陷进是指随着主体失信，主体的任何行为都被视为不可信。
而逆向塔西佗陷阱是我刚刚生造出来的，它是指国内目前随着几部耽改剧大热，影视剧生产方开始用大炼钢铁般的盲目热情推动耽改热潮，而其中大多数生产者和宅基腐毫无渊源，对于观众到底通过耽改剧达到了怎样的审美共情毫无通感，有些人甚至误以为网红脸+娇嗔卖腐就是收视保障。我们知道任何藐视观众粗制滥造的作品必定扑街，但是由于舆论只重视头部自动过滤掉了劣质耽改，又让更多的伪劣者妄想利用耽改赚波快钱，从而加速了产业级下滑的速度。
就拿耽改剧来说，去年曾经有一部一度被平台非常看好的《成化十四年》，原著也是热门原耽作者，又有锦衣卫的制服诱惑halo(光环)。原著里和光同尘的“受”由《一起去看流星雨》的新花泽类官鸿扮演，武力“攻”则是一台湾口音男子，一张嘴你就想乱接偶像剧梗。本来官鸿从外形算合格，然而主创团队把耽改搞成了审丑，各种美目盼兮地生拗，其结果是豆瓣评分直插入水，开分5.5。后期随着汪大人扮演者口碑略微回升，但是大多数观众早已弃剧。
《成化十四年》剧照
这就是剧作者不尊重耽改观众群审美的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再往前数，国内是2015年开始逐步出现耽改剧集雏形，然而除了《上瘾》、《镇魂》、《SCI谜案集》和一举改变江湖格局的《陈情令》大部分耽改剧其实都扑得无声无息。
我们很多德艺双馨的电视剧工作者们其实一直没有理解，耽美小说和它的受众群完全是下一代观众群，他们根本不care剧本逻辑多么严谨，戏剧结构张力或者人物关系的前后扭转和觉醒等等传统影视行业奉为圭臬的准则。
下一代的观众是以自身为出发点来讨论她们的爱恨取舍，核心法则其实只有一个：角色与扮演者审美必须极致统一。扮演者某种程度上是角色的外化工具人，他和角色越是一致，观众所达成的审美共鸣就越发统一。
你说这不合理，为什么你要强调耽改剧角色和原型高度一致呢？难道剧作不都是要求演员演技到位如水般自然贴切，但是戏外就要人戏分开吗？
同志，难道你的审美还停留在《渴望》、《辘轳·女人和井》的时代吗？就连旧版《红楼梦》观众还想嗑个宝哥哥和林妹妹的人工糖呢，你怎么不明白女观众们只为美的事物着迷呢？
耽美作品的外层裹了很多不同口味的糖，但它的内核其实很简单，那是一份无法到达的爱恋，是观众和作者透过文字和梦境共同塑造的理想爱情。你用这个方法真正理解耽改是什么，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作品捧红了攻，而有些作品红的是受——这是原著作者在作品里早已封存好的玲珑密码，得看续貂者如何拆解并阅读。
《镇魂》剧照
墨香铜臭和Priest作为耽改界两位顶流大神，她们的粉丝群体越是互相仇视彼此，就越发印证了我的观点——她们的鸿沟是审美鸿沟，也是完全不同的梦想取向，而这从根本上无法调和。除此之外才是流量、排序，圈内外影响力等等外界杂声所带来的摩擦。
墨香铜臭所有写作的终极梦想都在于塑造出一个被环境压迫到了命运最低点的人物，他们可以是邪魔外道夷陵老祖，也可以是三次成神捡垃圾的谢怜。作者坚信哪怕最后只有一个人坚信就能给这个最低点的人物带来救赎，这才有了蓝忘机和花城的设定。
而Priest的小说世界观设定上更加丰富多彩，可以有和黑暗物质媲美的表里世界《山河表里》，也可以有《默读》那样关注社会探案题材的准现实向作品，还会有《六爻》修仙外壳的少年成长经历。Priest最好玩的点在于她的受普遍都是强者，而攻往往外形文弱收敛，这就让很多不敏感的读者屡屡站错队再悔之晚矣。
耽改剧的生产者首先得理解人群特定需求，然后深度理解作者并达成高度统一——至少你不能魔改人家的原著吧，从审美基点上生发出更绚烂的作品阐述岂不美哉。
我们看全球范围的耽美剧，日本小清新脑洞拍得又脱线又可爱，泰国除了个别审美实在没法接受以外大部分能读懂空气，中国电视剧在耽改剧上贡献给全球观众的糖量基本是和中国互联网之于全球产业发展是持平的，这是多么辉煌的成就啊，期待你们再接再励。
《左肩有你》海报
年产五六十部耽改作品就意味着数十个创作团队，少说三四百人进入这个产糖产业链，我非常期待有更多尊重作品的团队能像《陈情令》那样在人剧合一的基础上深入开发这类作品。而不仅仅是念叨着像新湃那样开粉丝见面会，直播就能赚好几千万。
首先，你得圈住粉丝，你得捧红肖战王一博对吧。
当然另一方面，我们也都知道有一把未知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在耽改剧头上，那就是监管政策。随着创作审核越来越规范，近期校园题材耽美小说屡闻下架，如果巫哲原著《撒野》下架，那么势必会对范丞丞王安宇的改编版《左肩有你》产生影响。另一方面也听说原本计划4月上线的《皓衣行》前途未卜。
所以，这种产业级的盲目上马会否导致血本无归，就看大家的预判和胆量。期盼各位能够跨越黑洞，热心观众如我将在彩虹的另一头手持彩带等着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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