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史思明之往事(资治通鉴卷二一四之五)

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派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安禄山讨伐反叛的奚与契丹。安禄山逞勇恃强,冒险轻敌,结果打了个大败仗。开元二十四年夏四月辛亥(初二),张守珪奏请朝廷准备杀了安禄山。安禄山临刑前大呼道:“张大夫您难道不想平定奚和契丹吗?为什么要杀掉我安禄山!(大夫不欲灭奚、契丹邪,奈何杀禄山!)”张守珪也觉得安禄山骁勇善战,很爱惜他的能力,于是就把他押送京师,请皇帝处置。张九龄在奏报中批道:“春秋时代齐国的大将司马穰苴杀了骄横的监军庄贾,吴国的孙武杀了不听命令的宫女,如果要保障张守珪令行禁止,就不该免安禄山的死罪。(昔穰苴诛庄贾,孙武斩宫嫔,守珪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玄宗也因为爱惜安禄山的才能,下敕令免去他的官职,戴罪立功。张九龄不同意这个意见,他坚持道:“安禄山因违令而致军败,按照律法不可不杀。再说我观其面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后患(禄山失律丧师,于法不可不诛。且臣观其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后患。)”玄宗说:“你不要像晋朝王夷甫看石勒那样看安禄山,枉害了忠良之士。(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枉害忠良。)”最后仍赦免了安禄山。

安禄山本是营州地方的杂种胡人,原名阿荦山,他的母亲是一个女巫。丈夫死后,她带着安禄山嫁给了突厥人安延偃。当时恰逢突厥部落败散,安禄山就和安延偃哥哥的儿子安思顺逃到幽州,自己也冒姓安氏,改名禄山。当时还有一个杂种胡人名叫史窣干,他和安禄山是街坊邻居。两个人生日相差一天,长大后,他们成为好朋友,都做了互市牙郎,也都以勇敢而闻名。张守珪以安禄山为捉生将,每次带领数名骑兵出去,都要擒获数十名契丹人而回。再加上安禄山为人机猾,善于揣摩人的心思,所以深受张守珪的喜受,被当作养子抚养。

后来,史窣干因欠了官债逃入奚族地区,结果被奚族巡逻兵抓获,正准备杀掉他,史窣干灵机一动,欺骗他们说“我是唐朝的和亲使,你如果杀了我,你们的国家就要遭殃了。(我,唐之和亲使也,汝杀我,祸且及汝国。)”巡逻兵相信了他的话,就把他送到奚王的牙帐。史窣干见到奚王,只作揖而不拜,奚王虽然恼怒,但因为害怕唐朝,也不敢杀他,还把他当做宾客,让他住到馆舍里,又派一百人随史窣干一起入朝。史窣干对奚王说:“大王你虽然派了这么多的人入朝,但看他们的才能都没资格见我们的天子。听说大王有一良将名叫琐高,为什么不让他入朝呢!(王遣人虽多,观其才皆不足以见天子。闻王有良将琐高者,何不使之入朝!)”于是奚王就命令琐高与部下的三百人随史窣干一起入朝。快到平卢时,史窣干先派人对军使裴休子说:“奚王派琐高带领精兵都来了,他们假称要入朝,实际上是想偷袭军城,您要早做准备,先下手为强啊。(奚使琐高与精锐俱来,声云入朝,实欲袭军城,宜谨为之备,先事图之。)”于是裴休子就整好军队来出迎,到了馆舍,把随从的奚兵全部抓住活埋,然后把琐高押往幽州。张守珪认为史窣干立了大功,就奏请朝廷任命他为果毅,后又升为将军。后来史窣干入朝奏事,玄宗与他交谈,十分喜欢他,就赐名为思明。

安禄山、史思明虽是胡人,但在唐朝这个只讲文化认同不讲血统的朝代,正是这些胡人的舞台。这两个胡人从小就不同凡响,所以才能最终掀起若大的风浪,把整个大唐帝王差点都给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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