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暖冬

仲冬的天气里，最低温度零度以上的气温，还下着湿润的雨水，一点也不像冬至前六七天的样子，分明是早春生机迸发前积蓄力量的“雨水”节气。冬天冷寂里的，能有这样温润的天气，应了今年是暖冬的说法吧？立冬若是在中午，则标志着暖冬。今年，标明是中午一点立冬。冬天的阴天自然带有几分寒，但吹到脸上的空气却很有温度，仿佛轻柔的手拂过，脖子非但不用缩，还可以好奇的伸着，专门去嗅雨水的微润。可惜，戴上了一顶帽子，不然，完全可以任由头发自由任性的呼吸。骑着电动车去村里老年公寓看妈妈，三楼东侧的七八个老人正在看电视，男性老人坐马扎，离得电视最近；几个婶子大娘坐在最后面连椅上，我靠里面走了几步，才发现妈妈坐在靠墙的一把椅子上，待妈妈看到我，就站起来向外走。我笑着和婶子大娘打招呼，她们多数都用笑着的眼神交流，一个特别亲热人的婶子站起来朝着我走了几步，说，星期了，有空了？嗯，您再看会电视吧。离开的时候，还听到有人说，她闺女来了，星期天不上班---妈妈先问，怎么来的？骑电动车。妈妈心疼孩子，常常开导我们花钱不要太小气。照例每次总是开导我最多，挣钱为了啥，别不舍得，我想开了，没钱就去前面取（前面村里信贷员那里有可以取钱的地方）。她常以自己花钱的大方，来做我们的榜样。我家有了电动车之后，每次骑自行车去，妈妈都反对，说我肯定是怕浪费电；有了汽车之后，如果不开车去，便觉得是为了省油。说给她，有时候相信，有时候也不相信。不是这样，今天空气好，也不冷，骑车方便。按着道理说，今天阴沉的天，骑车去的确有风险。妈妈又看了看我的脚，怎么穿了皮鞋，冷不？怕下雨？对于漂亮不暖和的皮鞋，妈妈向来不是很喜欢。我说，军警靴子，筒高，暖和，不呲脚脖子。坐在马扎上，先聊起公寓里的大事，隔壁你婶子被评为“好媳妇”以后，头发梳理的顺溜多了，衣服什么都知道干净了。奥，这可是新鲜事，身边就有模范了。那是一个不很周全的婶子，穿着不在乎，说话什么的有时候不在调上。丈夫不在了，如今和老婆婆住在老年公寓的一个房间里，婆婆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见，每天由这个婶子领着婆婆去伙房吃饭，一日三餐，一天24个小时，婆媳俩形影不离。其他儿子因为有了大嫂伺候妈妈，也格外放心。现在婶子被党员们投票选为好媳妇，也是实至名归。那个婶子，因为瞎婆婆没事不外出走路，她常来找妈妈散步，也因此谈些心里话，妈妈善于开导人，所以，她在某些事情上给妈妈说道说道，也常常获得一些开脱。妈妈因为歪倒过两次，也许怕在一起担责任，现在一起玩的时候也少了。从这一点上看，这个婶子其实还很精明的：话不投合的就少来往，投合的就多说句；没有责任的事情可以多一点，怕担责任的尽量躲着。山东人说话邪，说谁谁到，婶子推门来问，现在去领鸡蛋，是放在伙房里还是领回家？每个月给70岁以上的老人发10个鸡蛋，在伙房吃饭的老人，可以领回家，也可以把鸡蛋留在伙房里，抵饭费。凡是吃伙房的，多数都不领鸡蛋，婶子来确定一下。不领了，告诉人家吧，妈妈一说完，婶子就风风火火去了。她还年轻一点，还没有到住进老年公寓的70岁年龄，如果不是瞎婆婆需要人照顾，她还住不进来。她年轻，腿脚、饭量、身体都要好很多。所以，有些跑腿的事情她就担当起来了。一会，好媳妇婶子就回来了，汇报成果，书记说了，吃伙房的不用说了，知道都要留在伙房里。接着问，几点了，快吃饭了不？好媳妇婶子不识字，也不认表，每次吃饭都估摸着时间早晚来问。还不到，玩会吧。我问婶子，你评上好媳妇，也发点奖金不？不知道，我是第一名，一共六个人，前面三个，后面三个，也有男的。男的，也叫好媳妇吗？不，该叫好儿子。于是历数都是有谁。多数都不太认识，也无法知道他们的老人，一个村子两千多人，我们家当时在村子角落里，如果不是小学同学就难说认识。我仔细看了一下好媳妇婶子，果然头发顺溜了一些，而且头发四六分的地方有一道清楚的杠儿。其实，以前妈妈也催促她洗澡洗衣服洗头发，可是，她不听，还是由着自己，如今，不需要谁提醒，她就开始注重自己的形象了，这个党员评选出的第一名好媳妇，开始自发的以较高的形象标准来要求自己，虽然衣服依然是灰色的，可能洗得勤了一些吧。也许，一个村子里的荣誉不过如此，可是，对于一个生活半径不大的农村妇女来说，获得村子里最高行政机构---大队部的肯定，就是莫大的荣光。这个好媳妇，大概温暖喜悦了婶子无数个瞬间，她并不复杂的头脑里，大概也一直等待着大家的夸赞。所以，当我问时，她主动说，我是第一名，而且开始喋喋不休的说其他几个。我们向来吝啬对身边人的夸赞，认为伺候老人都是顺理成章的，就是内心有赞美之意，表达往往也非常含蓄。如此来看，一定不要吝惜你的夸赞，多赞美，多夸奖，说不定就会诞生出更多出色、超出你想象的人来。雨渐渐小了，回来时，地面湿滑，但雨点若有若无，还是披着雨披回来的，湿润的空气，轻柔拂过干眼，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