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镇做题家,分享下美育历程,谁能说我们不懂美?
【本文来自《很多人是工业党,挺好,但是人文艺术修养还停留在欣赏大牡丹上》评论区,标题为小编添加】
中午的时候有个帖子谈“中国群众美术教育水平”,现在又有人谈工业党的“人文艺术修养”,哎!
我理工科,对专业的文艺工作无从置喙。我仅从个人的经历说下我的想法。
我出生在80年代,在大学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江苏长江边的一座小县城。我们那里没有大城市里的博物馆、音乐厅,也没有现在繁杂的兴趣班。那时光,我和我同辈关于文艺方面的培训似乎只有小学六年里的音乐课、美术课。初中有没有这些课我已经记不清了。。。。。。
按现在的划分我也许可以算是小镇做题家。
其实我对美术也是挺感兴趣的。我初中的时候有一个小本子,那个本子汇集了美术、历史课本里的所有画作。从课本里我知道了展子虔、莫奈和列宾等等。直到现在我还深刻记忆着《游春图》、《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当然那也是我最喜欢的。
为什么我记忆的这么深刻?因为我曾经拿着我这个小本子去跟同桌女生显摆。我到现在对那双懵懂无知的双眼还留有印象。
接下来的高中时光美术基本远离了我的生活,实际上我第一次知道艺术生这个类别还是在填志愿的时候。
在躁动着繁殖气息的本科,我更关心柔软的人体,也许这也是一种美的训练?
等我真正接触大城市孩子们可以享有的文艺生活已经是研究生阶段了。硕士的时候第一次去参观博物馆还是陪单位里的老外教授。博士的时候第一次去音乐厅是陪老板和他孩子去的,老板家里人临时有事,票买多了便宜了我和我师兄。
这就是我在看到这个帖子所回忆起的“文艺生活”,单纯而没有目的。
我想这样的生活我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大多数的“小镇做题家”都有类似的过往。我们没有经过专业系统的美术训练,甚至不如现今孩子们有良好的环境,能做到“耳濡目染”。
但是,我们这不意味着我们不懂得美,不能欣赏美。
你让我去欣评毕加索的《格尔尼卡》,岳敏军的“笑脸系列”。我是真做不到,因为这些我作品与我不搭,直白地说:它们的作品的美我欣赏不了。
按上个帖主的说法,它们是“非常有意味的艺术形式”,但却和我的美学脱离了。
我想这两个帖主写文章的目的是想呼吁包容新的艺术形式。我理解与赞同。
可是我还是想谈谈我对“中国群众美术教育水平”与 “人文艺术修养”的认知。个人认为,美术教育对中国人的精神世界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中国人的美学教育起点是:诗词。
青少年时期大量的默读记忆已经在中国人的头脑、心灵里形成了条件反射型的反馈。到了我这个年纪也许整篇的章句无法记清,可身临其境还是可以咀嚼二三佳句。
那“大漠孤烟直”的壮美,“枯藤老树昏鸦”的凄苦,“海上明月共潮生”的和谐。。。。。。
在一个又一个片段间连续着中国人生活的就是这一首又一首的诗歌。也许岁月的留痕模糊了记忆,不经意间的笑谈,静思,蓦然回首的故往也许就是那“渔舟唱晚”或“晨钟暮鼓”。
那繁复的格律,在方寸的文牍中描绘了中国人的生活,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大量的经典成为中国人的美学底色,教育了我们如何去发现自然。同时,情绪间的昂扬、婉约、澎湃又引发了我们体悟生活的心灵力量。
五言七律,平仄对仗限定了诗词的结构,方便了我们的记忆。一代一代的中国人就这样背着、成长着,浸透着中国人的血液与灵魂,模糊、不可捉摸却又无处不在。
格律是诗词的规矩,诗词是中国人的框限。
所以我理解包容新艺术形式的呼吁,但接受不得。
打动中国人内心的唯有诗。
有些东西,它不是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