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丨隔壁的老王又离婚了
➥约稿：小样 编辑：林淞月
一只猛虎开始
与一只猫
趋同
它们的起源相同
它们的胡须开始
变得一样长短
它们锋利的四爪
开始慢慢褪去
它们终日被驯化着
它们在人类的囚笼下
暗暗发抖，它们
被当做商品，有
不同的功用和市场
擅长伪装的猫
被领回家中
耿直的老虎被押往
动物园、马戏团
我相信，这只是
它们的权宜之计
当它们在台前站起来
双手作揖，隐隐约约
我好像是听见了
它们似有似无的低吼声
活像一个人
一棵草，在一方草原上
接受历练，其实
无非是风吹雨打
或者，被践踏
在日落之前
一棵草会把自己
尽可能地拉长，这是
它一生最自豪的时候
这棵草把自己随风摇摆
风大了，摆着摆着
就会飞出去
它有更多办法
让自己四方为家
随意，供奉给
草原上的任意一个生灵
随意，插在蒙古包
尚且不坚挺的左耳朵上
像一朵萨日朗花
要解放一片土地
就种上钙果吧
就数一数它与风沙斗争的次数
它与水土交好的次数
就用一个响亮的名字
千呼万唤让它生长起来
就让它成为身体的某一部分
流转着，循环着
一个钙果是没有金额的数字
一个钙果拯救了青蛇崖
我心底默念道
就要启航了，人民的乳汁
滋润着不屈的风骨和理想
掌舵着中国的命运
跋涉的路途中藏有信念
在南湖，红船破浪而来
十三位共产党人
一一举起镰刀铁锤
扬起了中华复兴的风帆
他们无畏的目光掀起阵阵波涛
他们走向世界的脚步一如既往
他们以极其纯净的身躯和灵魂
昭示：他们的一生是清白的
鲜血的温度在蔓延
清廉的恋曲在回响
一个又一个伟大的中国梦
正沿着航线
荡漾，荡漾！
打一个水漂儿
再打一个水漂儿
用圆形的，润滑的石头
打一个水漂儿，敲打的声音
脆脆的，水也在均匀地呼吸
用方形的，尖棱的石头
打一个水漂儿，砸出哐当一声
余音绕着水面，绕着山
转好久好久，水和山一起
深深地呜咽
用童年的，青年的
未来用老年的姿势
打一个水漂儿
或许，我们会就此
在水中掠过自己的一生
或许，我们能够打得
好远好远，让自己
过一次对岸
那个人在用额头走路
他把自己一次又一次
放在地上前进
他揉皱自己，然后
在一场风中飞
他是光芒些许弱的一个
他坠成了自己的
最后一样东西
他用自己的
一根枯柴
固定了指针
此刻，选定了
静音模式
他用力扯了扯
自己半袖上的
裂痕，试图让它
绵延得更长
一晚上我都
在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隔壁的老王又离婚了
菜市场的吴阿姨
为了一分钱
和一只苍蝇吵来吵去
在街角，总有人提着
一瓶或几瓶啤酒
晃荡着，像一根
无头的狗尾巴草
我好端端地给那个
自称不健全的人
扔下了几朵红花
我看见很多个人
身上背着房子
有的还背着车子
我爬过去，平视他们
“你们不累吗?”
我远望，他们的背上
是一片盐碱地
我还和一个道士
谈论生死，提到生
我就不停做梦
论及一个人的来去
我就顺着
嘴边的一段波浪
把自己拍醒
我们蜂蛹而出，不明所以
我们拿一声号召
装点整个身体
我们跳上跑下
掀起了人间的一阵风
我们飞起来，结伴
逃过了太阳的
一次亲吻
我们读熟了
真正去往人间的
那一条小路
我说起一些
可有可无的岁月
开始搬弄一些是非
制造一些真假
说一些不明不白的话
关于我们那个年代
知道得太多，反而
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我与一老乡
称兄道弟，你来我往
哪怕亲热的过了头
也决然不提
那些年我们村里
就为偷一颗野菜
闹出了多少人命
我指认任意一名
带有乡音的男人或女人
做我的亲人，每次
我只从那么多人里
选择一个
在闹市，我每往下
丢一枚野花，心就
颤抖一次
在梦里，我止不住地
叩头，越来越像那个
毫无脸面的人，在佛前
诵经，打坐，翻自己
还俗之后，他仍被敲打着
他一生行善，投石问路
他已经倾斜，向这人间
他们嘎巴嘎巴，嚼烂的口香糖
是要在我身上，做一个耻辱的标记
他们大放厥词，他们甚至
不允许我多呼吸一秒，哦
白日下惨淡的冷暴力，我从今天
开始感受它，我上下学要潜行
像他们眼里的老鼠屎，我进食
要得到他们允许，我的脖子
被他们拿着铁链拴着，我在真空里
苟延残喘，我仿佛深谙了
这个年纪之外的什么，当我
内心独白到这里，我又不得不
被堵住发声器，他们又一次
拿人造的雷电狠狠地敲着我的头
旁边，我的同类在围观，在大声嘲笑
我宁愿相信他们是因为害怕
才假装听不懂我的语言，我只能
在月光下晾晒自己的秘密
让我日渐陌生的面孔和
即将投降的年轻
再上一次路
简介：李振，临汾市作家协会会员，太原诗词学会会员，现就读于山西师范大学文学院。作品散见于《诗潮》《延河》《青春》《都市》《中华文学》《五台山》《小溪流》等多个刊物和微刊，在国际诗酒文化大会、中国校园双十佳诗歌奖、语文报杯等多个大赛获奖。
图片：网络丨致谢
2021年01月22日 星期五 腊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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