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转身间,他们显出天使之光
转身间,他们显出天使之光
文/江一
北纬37度32分14秒至37度41分25秒,东经115度28分59秒至东经115度41分40秒。初秋,9月6日与9月7日交接处。我独自飞奔在市妇幼病房楼与门诊楼之间,一头是产房,一头是药房。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跑这么快,跑这么急,我很久没有类似的记忆了。我近乎本能地急促地敲打着药房的值班窗口。夜已经深了,只有我急促地奔跑着。我以为药房值班医生会怪我,可是没有,她很平静地给我拿药。如此,刚才鲁莽的敲打显得很不礼貌。
“大夫,拿药。”见大夫来了,我保持尽量平静的语气。
“好。”
“谢谢。”道了声谢,我马上加速跑往病房楼,跑往七楼产房,跑往手术室。如此反复跑了三次。
除了按照医生的嘱咐跑步去拿药外,我能做的就是等待。从晚上六点一直等到午夜时分,直到医生告诉我要去拿药,拿药,拿药。
“孩子不好顺生,可能需要手术,现在已经安排了,不过,在做手术之前,我们还会做最后的检查,如果可以顺生就顺生。现在请你签字。”一位女大夫在谈话窗口紧促地跟我说,如同我跑步拿药的步子一样急促,甚至比我的步子还要急促。这位大夫和我谈两次话,让我签两次字,很明显这一次,她的话更急促。她带着口罩,不过,透过眼睛,我还可以看出她轻轻的微笑。
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情已经从焦急转为担心了。
“不要再做检查了,赶紧手术吧,医生。”医生们都进去了,我在外边这样喊。不过,一会儿出来一位女大夫,我也把这话跟她说了。
“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的,以最好的方式,保证母女安全。”她镇定地说,说完就到手术室了。
最后一次拿药是一位男大夫嘱咐我去的,还问我拿哪一种药,两者选一。
“这两种药差一百多元,你选择哪一种。”他说。
可是,我似乎迟钝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选择哪一种?”他又问。
“好一点的。”我说。
“那快去拿药吧,拿了给我就行。”他说。
听完,我赶紧飞奔而去。
可是,等拿回药,我找不到那位男大夫了。其实,我心里清楚,他去手术室了。只是,我想拿的药是不是要马上用,于是我频繁地按动门铃。好长时间没有人回应,后来看看时间,最多也就二十分钟吧,可是感觉间隔了很长时间。
9月7日,零点47分,一位女大夫从手术室侧门出来。我们(我、姑姑、表嫂)怯生生地走过去,想问一下情况。可是没有等我们说话,她就先开口了,语气中满是轻松和喜悦,我们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已经生了,零点23分,是一个女孩,挺漂亮,也很干净,一会儿就抱给你们看。”这是我们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
在把妻子、女儿送往病房的途中,在电梯里,我向医生们表达感谢。
“不客气,咱们在做同样的事情。”他们笑着说,这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们笑的很好看,虽然都带着口罩。
那个午夜和凌晨,静下心来,我又一次被他的转身感动着。就是我频繁按手术室门铃之后,没有人来接我手中的药,近凌晨一点得知女儿出生,母女平安。之后,突然手术室的门开了,走出来的是那位嘱咐我最后一次跑步拿药的男大夫。我们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我把药给他,他接过去。
“谢谢大夫。”我极度真诚地说,语气中带着轻松,似乎也有一点沉甸甸的东西,但没有喜悦。
“不客气。”说这话时,我看到他的表情顿了一下。说完,他转身离去,又进入了手术室。我才知道这药是手术后用的。
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拿着药转身离开的时刻,似乎是飘然而去的天使。我在手术室外,目送他进入手术室,手术室的自动门遮挡了他的背影。我呆呆地站立了一会儿,刚才我所看到的就是天使。
不,不仅是他,他们都是天使,迎接、守护生命的天使。
······
“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的,以最好的方式,保证母女安全。”
“已经生了,零点23分,是一个女孩,挺漂亮,也很干净,一会儿就抱给你们看。”
“不客气,咱们在做同样的事情。”
“不客气。”
······
天使们动听、温暖的声音依然在我的脑际回旋,他们一直都在,转身间,他们显出天使之光,发出生命之暖。
榷山翁
庚子早秋(9.12)
于湖城湖畔
【作者简介】
江一,原名金江昆,1988年生,东北师范大学教育硕士,青年作家,诗人,现为河北衡水中学语文教师,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衡水市作家协会会员、签约作家,教育学术杂志课堂内外好老师签约作者,出版作品有《渡缘》《桃花坞雨》《艺术里的童颜》《美的唤醒》《情境之门》等。教育与写作理念:师德是知与行的合一,信仰中文,写作育人,让灵魂的启蒙不断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