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寒假里山路当邮差

        会稽山承载，歌山画水延伸过来。村后云黄山北麓，山脚下南江蜿蜒，曲折一路向西，等待着游客拾足风景线。老家到县城里去，山前山后都能走。

        青青的山峦起伏，清清的江水欢歌。义乌南部半山区，别有一番洞天福地，景色四季格外分明。祖祖辈辈勤劳的人们，在这边繁衍生息，崇文尚武的区域民风，养育出文化人。

        上世纪那个年代，守农吃饭的日子。在村子里面，看到供销职工都是上等人，看到乡广播员假木也是大官。脸朝黄土背朝天，很是羡慕吃商品粮，至少不愁没吃穿。

        想要跳出农门，那是比登天还难。其实大家都认命，平时也不会想这么多，只盼着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过大年能穿上新衣服，娶媳妇能买块手表，最好还有辆自行车。

        小孩子读书，放养式没有任何压力。有的同学上学心不在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大部分人都是得过且过。一个班级里面成绩好的没几个，家长们也不太在乎。

        那年十五岁，赤岸中学读高中。高二放寒假回家，姐姐代理乡邮递员，负责全乡报纸，平信和挂号信，尤其是汇款单，一路分送到大小各个村去。

       姐姐帮家里干活，妈妈让我当邮差。许诺代理一个寒假，发来的工资买毛线，给我织件新毛衣。那是命令式的吩咐，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农历腊月开始，代理邮差走山路。每天上午十点，县邮递员负责把报纸和邮件，送到公社里来，再由我背个邮差包，步行分送到各村，因为不会骑自行车。

        一整个塔山乡，而且是半山区乡。领土范围很广哎，最远的地方摇石里，到石北已经十里路，经过渡口再进去，里面还有十来里，每天一个来回，六十里地以上。

       春节前那几天，有些人盼着汇款单。家里面等米下锅，得赶时间送上门，尽力解决燃眉之急。农村里想要知道天下事，主要还是靠报纸，所以邮差很神圣。

       家乡的山山水水，那是记忆深刻。看起来很美，天天来来回回，步行走起来那是有点累。抄近路走山路，日未正午开始走，夕阳西下还没回家，才十多岁的人。

       春节期间，汇款单比较多。有的人家等着汇款过年，必须挨家挨户送上门，盖上私章签收，才算分送完成。工作量成倍增加，每天也多走了不少路。

       寒假里的邮差，实在不太好代理。平时邮递，东面山里的几个村，报纸只需扔在石北渡口。船工会很热心帮忙，托那个村的人带回去，可以来回省走许多路。

        一路向东钟村，陈村还有石北。南江水天天见面，却从来没有洗过脸，渡船晃悠悠的过去。哼着义乌道情，进了八岭坑村，还有更远的摇石里，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

        返程重复着，只是调个头往回走。群力水库边上，抄山路往石门坑小村，再下去是麻车塘。羊肠小道无人影，想象中鬼都爬出来，一手护着邮差包壮胆，我是人民邮递员。

        骆村施傅宅剡溪，小溪上古石板桥。一圈绕到小六石大六石，正北新作塘，再往西拐上傅下傅三角店。一个寒假当邮差，春节没得去亲戚家拜年，红包也没有了。

        每天需走路，八至十个小时，那当邮差的山路，那冬天山间的小路，天黑了旁边还有坟墓。自己的影子拉长了极像鬼步，林中惊飞鸟，我的灵魂都快要出窍。

        大年初一，外婆很神密地说，给我做好吃。结果是大半碗的干菜粉条汤，一肚子的喜出望见苦水。那时地瓜当饭，吃多了就反胃殃及粉条，害我到现在还不爱吃。

       大年初一至初三，发了三倍工资。终于发邮差工资，我到乡里去领来。妈妈说话还真算数，到供销部去由我自己挑，买来了一斤一两灰色毛线，打成毛衣暖身上。

       那天的工资，发来二十多块钱。其中零钱两张一角头，路上仔细看了一看，两个不同老版本。一张一九五三，另一张一九六零，从来没有看到过，一直存到现在。

                    俗夫 2021年7月8日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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