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章明:老屋
每当幸福的童年映入脑海,一座老屋的影子便浮现在眼前,那座老屋记录着往事的沉浮与风华,沧桑与变迁;又曾几何时让人耳目一新,多么想恋老屋,老屋有一种亲切感,熟识感,淡淡的乡愁,温柔的乡情,略有糅合的乡音,老屋越发历久弥新了。
故乡的脚印里留下了老屋的痕迹,苏北一个不起眼的村庄,庄子不算大,生活着足足五百户人家,这五百户人家80%是同祖同宗,听六爷爷讲,我们的先祖是在明初保建文帝逃难来到这里,所以我的祖辈大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老家人心地善良,性情纯朴,村子里无论发生什么大事小事,邻里们都会纷纷过来帮忙,不要主家去挨家挨户的喊。
起初,老家有我们自己的房子,自从父亲离开村庄进入铁路工作,父亲便把奶奶接回身边居住,老家的房子也就让给了亲戚。后来父亲每次回去就住在三爷爷家。三爷爷家房子宽敞,有堂屋、客厅、卧室、料房等十几间屋子,期中只有客厅和堂屋是瓦房,其余房间都是泥巴垒砌的草房,据村里人讲,村子中大多草房子是解放前建造的,由于当时生活贫困,家里无钱换成砖瓦房,而老屋由于土木结构,阴天漏雨是在所难免,尤其到了冬季,失修的草房寒风倒贯,更让人叫苦不迭。一到傍黑,四野漆黑一片,看不见灯光,人们大多便早早入睡了。
那时我年纪尚小,幼稚懵懂的我,却非常喜欢黄土垒成的老屋。那黄里泛红的黄土,每当靠近它,沁人心脾的黄土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连昆虫也粘上它们,屋子里的地面也是黄土地, 这是最原始的格调。老屋高高的穹顶被木棒稻草覆盖,一点也不觉得压抑。我常常在父母面前嚷着回老家。每次回去,我们都会住进那栋草房子。旁边有许多小伙伴,房子周围有一大片空地,我和小伙伴们追逐嬉戏,跑前跑后,一到傍晚,这儿热闹非凡,不光是孩子们的天下,干完了一天活的男人们、拾掇完家务事的女人们,还有守着家的老人们,一股脑儿全都聚在这里,老屋则像一位欲语还羞的少女,正面带红润的望着情人脉脉含情。
没有大人们在身边,老屋肃穆庄严,森森然不可犯,虚掩的木门,门闩“吱吱”…的呻吟,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像是被不能名状的物体笼罩,从远处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使人毛骨悚然。到了晚上,一个瓦数很低的灯泡,放射出微弱的光晕,把屋内映照成统一的黄色,仿佛有人用一只大笔熬足了黄颜色,潇洒的在宣纸上均匀的涂抹了一遍,顷刻间,屋里的家具、墙壁,一切直达视觉的地方全都披上了黄土的颜色,这是上苍的恩赐。不大的房间有我们一家三口,即使条件再苛刻,只要心存感恩,温馨无时不在,幸福也无处不在。
时光荏苒,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了。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曾经那栋让我魂牵梦萦的老屋一去不复返,随之而来的是一排排居民楼的崛起。后来随着知识的积累,我渐渐明白,土质房屋因其先天不足容易造成坍塌,坚固结实的房屋才是钢筋汇凝土的产物。
最近陪父回趟老家,三爷爷在几年前去逝,家里建叔接待了我们,健谈的他,侃侃而谈家乡发生的变化,这些年生活好了,乡亲们腰包鼓了,崭新的二层楼像雨后春笋崛起在新世纪的农村,璨璨生辉,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