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伟：做一个有能力化蛹为蝶的女人

做一个有能力化蛹为蝶的女人

文 / 高伟

下班前接到一个电话，是经常读我文字的一个读者打来的。她向我谈起了她的困惑。当然是关于感情的。她以为我比她年长得多，是过来人；也写过不少有关感情的文字，就对我产生了信任。当然，我也是知道的，她有情绪要表达，需要找一个她以为可以说话的人把情绪宣泄掉。

她正在谈恋爱。听她谈话，是知道她是读了一些书的，有渴望了解生命的愿望。可以说，她是敏感的。她的敏感当然还有别的用处，就是发现了她正在谈着的男友似乎有什么隐秘的东西存在着。恋爱上，最隐秘的东西无非就是和别的异性也粘糊着，暧昧着。

起当年去一名山，有一山峰之所以成为风景，就是因为它可以一石九看。同样的一块石头，在这个地方和那个地方看是不一样的，它是牛。是丰韵犹存的少妇。是两个相爱着的男女。是行路的骆驼。在哪个位置看成哪一个物件，都是妥当的。可是，那山一直是同一座山，它从不改变自己。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方位，它都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方位看它，它该有着怎样不同的景象。

关于情色之事，我能和她说些什么呢。我们的年龄不同，生命历程不同。岁月这块磨刀石在我们心灵上划过的痕迹不同。我们看待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不同的。尤其是情色这么复杂这么无解的事情，我能和她说什么呢。我说的和她接受到的，会是怎样地南辕北辙！

我只能在这里用文字说出，我在此时此刻，生命的年轮转动到我眼中的情色风景，还有我对于这景象的描述。

年轻女人把情感当成是自己的终生事业，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就像太阳在早晨八九点钟升起。即使她在理论上知道所有的异性大约是不能去依靠的，依靠谁就将要死于谁。可是，她也会把自己想成是女人堆里面万一幸存的例外，她的感情也应是例外着的与众不同，是开放在尘世上绝世的玫瑰花。

还有，关于外遇。我老旧到一定程度以后，得出来的一个结论，就是把那些认为自己的丈夫或者情人绝对没有外遇、一辈子忠贞于自己的女人，看成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是简单到单纯的那种傻。当然，在这个世界上指望这种单纯活得有力量是不行的。这当然不是说所有的男人都是有外遇的，而是说，一个男人（或者女人）发生外遇，是一件根本不值得惊奇的事情。不是一个小概率的事情。把概率挺大的一件事情划出自己的生命之外，就因为这事儿对自己不利，就太单纯了吧。是不是像鸵鸟？何况，从基因遗传学来看，外遇的事情有着不算弱小的生物学支持。最初的男女之性更多的是为了传种接代。正是那些适宜于生存的男人留下了更多的后代，而这样的男人比被岁月灭掉的男人事实上发生了更多出轨的机会。可以说，我们是那些出轨祖先的后代，因此有着出轨的生物学基因。

不少女人对于情人出轨有着格外的愤慨。我曾经对她们说，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赫本，她的两任丈夫出过轨，那么，我们平凡得要命的女人被出轨，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这两天看闫真的小说《有关女人》。小说家闫真用他的慧眼和悲悯，写出了女人在这个欲望时代--物质欲望和情感欲望--这个毫不节制的欲望时代对整体女性所造成的伤害。看得真是触目惊心。这毕竟是个男权社会，男人收获欲望，女人却更加容易收获绝望。谁让女人那么强烈地在情感上依赖于男人呢。

我曾经用诗句写道：一百次寻欢作乐也抵不过一次爱情。如今说"爱情"这两个字都得小声小气，弄不好就被别人笑话了。

我还想和女人说一句看起来不那么向着女人的话：你情色中的那个人，他凭什么非得这一辈子忠实于你？真的，我们得允许，他的生命中，有一个突然来临的令他惊喜的异性的出现。当然，这其实不是女人允许不允许的问题，允许不允许，对事实又有什么改变吗？

女人必须在生活中在岁月中打磨过，痛哭过，流血过，才能够用理性的眼光看待女人的感情、男人的感情、两性的感情。而且，她还必须得是一个具有化蛹为蝶的那种能力的女人。一个年轻着的女人，面对着遥远的前方油画一般美丽的情色远景，所产生出来的梦想，得用多少必然来临的破碎去承担那必得倒塌的幻灭。

女人最大的悲剧，就是把自己的情感建立在想像的以为应该的一种价值观上，而不是把它建立在事实之上。而事实是惟一坚固的东西，是不会因女人的虚拟和浪漫而改变的东西。做为女人，我想和女人交流的一个价值观是这样的：先做好自己，用智慧和经济能力，把自己做成一个自己也能过好的女人。假如上帝给了女人好的情感，那是她的福分，这样的情感怎么去珍惜都不过分；假如上帝没有给女人好的情感，那么不要它也无所谓。

作者简介

高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青岛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青岛市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主任。诗歌与随笔发表于《诗刊》《作家》《星星》《文学自由谈》《中华读书报》《人民日报》《今晚报》等。出版散文集、诗集20余部——散文集：《她传奇》《他传奇》《爱传奇》《痛苦，是化了妆的礼物》《不要晃动生命的瓶子》《包扎伤口还是包扎刀子》《打击你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等；诗集《99朵玫瑰和一首绝望的歌》《99只蝴蝶和一首涅槃的歌》《梅花99弄和一首复活的歌》《去南边找北》《风中的海星星》等。编辑百年散文诗大系之《挚爱情愫》。

(  责编：鸿飞；校对：百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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