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探春和林徽因:她们怎么都有个不堪的亲娘?

这两个钟灵毓秀的姑娘都有个不堪的亲
   ——贾探春and林徽因的悲哀和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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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红楼的时候,除了绝对主角宝黛钗凤,恐怕就是男主宝玉的妹妹贾探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了。“玫瑰花又红又香,无人不爱。”《红楼梦》毕竟是部爱情小说,一般说来,爱情小说里男主妹妹的角色其实是比较难出彩的,而贾探春却可以大放异彩,一则以其美貌,一则以其才干,不由人不服气。

但是,贾探春最让人扼腕的是,她的亲娘,却是个愚蠢、粗俗之人,整天无事生非,出乖露丑,给探春带来很大烦恼,探春好几次都被赵姨娘的胡搅蛮缠给气哭了。(五十五回和六十回)

急的探春曾哭道:“谁是我舅舅?我舅舅早升了九省的检点了!那里又跑出一个舅舅来?我倒素昔按礼尊敬,怎么敬出这些亲戚来了!既这么说,每日环儿出去,为什么赵国基又站起来?又跟他上学?为什么不拿出舅舅的款来?何苦来!谁不知道我是姨娘养的,必要过两三个月寻出由头来,彻底来翻腾一阵,怕人不知道,故意表白表白!也不知道是谁给谁没脸!幸亏我还明白,但凡糊涂不知礼的,早急了!”

由此一段,让很多读者认为探春捡高枝爬,不认生母其实,探春和赵姨娘撇清关系,赢得王夫人的信任、老太太的关心和众人的尊重,才有能力帮助自己的亲娘和弟弟。若是她一味顺从自己的生母,由着赵姨娘的性子胡来,恐怕连护着自己最亲的人的力量也没有了吧。

第六十一回里,平儿笑道:“也倒是小事。如今就打赵姨娘屋里起了赃来也容易,我只怕又伤着一个好人的体面。别人都不必管,只这一个人岂不又生气?我可怜的是他,不肯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儿’。”说着,把三个指头一伸。袭人等听说,便知他说的是探春。

探春姑娘,真是苦了你了。 

无独有偶,还有个美貌的才女,她也有个让她头疼的亲娘。她就是民国才女林徽因。

 林徽因是一个生得好,长得好,嫁得好,干得好的典范,以其美貌、才华、家世、爱情引得众人艳羡,不愧人生赢家。

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曾任北洋政府司法总长,林家是一个书香门第,林徽因也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可是,林徽因的母亲何雪媛却是个有些俗气狭隘的小镇作坊主女儿,如果嫁到一个普通人家,她也会是个贤惠的妻子,可是,作为长袖善舞的时代风云人物的续弦,女红、诗词、书画、持家,几乎无一拿得出手,这就难得婆家的欢心了。也许最初的新鲜感还让丈夫有些心动,于是有了林徽因和一弟一妹,可悲的是一弟一妹先后夭折。于是便有了“二娘”程桂林,程桂林虽然读书也不多,但是乖巧伶俐,颇得丈夫欢心,又连着生了几个儿子,给林家留了后,林长民也是性情中人,毫不掩饰自己对程桂林的喜爱和对何雪媛的厌弃。林徽因和何雪媛被赶到后院,从此,前院欢笑,后院凄凉,母亲郁郁寡欢的脸,永远印在林徽因的脑海中。

虽然厌弃何雪媛,林长民还是很喜欢林徽因,这个大女儿聪明能干美貌,林长民带着她游学海外,凭借旷世才华成就了自己的事业。话说女孩子的见识和眼界其实大半是藏在她所走过的路里,就如红楼里的宝琴,“从小儿见的世面倒多,跟她父亲四山五岳都走遍了。她父亲是好乐的,各处因有买卖,带着家眷,这一省逛一年,明年又往那一省逛半年,所以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了”,所以才有宝琴在大观园里艳压群芳。在父亲的关爱下长大的小女孩成了高傲坦率、才华横溢的民国女神,谱写了民国时代的爱情大戏。然而,曾经的伤口还是没有愈合的。林徽因的儿子梁从诫回忆母亲说:她爱自己的父亲,却恨他对自己母亲的无情;她爱自己的母亲,却又恨她不争气;她以长姊真挚的感情,爱着几个异母的弟妹,然而,那个半封建家庭中扭曲了的人际关系却在精神上深深地伤害了她。

林长民年纪轻轻因战祸去世,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林徽因一直面对一个怨天尤人且不理解自己的母亲。程桂林的儿子林恒到北平投考清华,住在林徽因家,何雪媛居然小心眼地跟林恒闹不愉快,让疼爱弟弟的林徽因很为难。(林恒后来考入航校,抗战中为国捐躯。电影《无问西东》里有这段历史。)这又与赵姨娘因为探春给宝玉做鞋而生气吵闹何其相似啊。

徽因在给好友费慰梅的信中说:最近三天我自己的妈妈把我赶进了人间地狱。我并没有夸大其词。头一天我就发现我的妈妈有些精神不振。家里弥漫着不祥的气氛,我不得不跟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讲述过去的事,试图维持现有的亲密接触。晚上就寝的时候已精疲力竭,差不多希望我自己死掉或者根本没有降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那早年的争斗对我的伤害是如此持久,它的任何部分只要重现,我就只能沉溺在过去的不幸之中。

抗战爆发后,林徽因和丈夫带着孩子和妈妈辗转南下,苦难的日子里妈妈也帮不上忙,林徽因曾说:我自己的母亲碰巧是个极其无能又爱管闲事的女人,而且她还是天下最没有耐性的人。刚才这又是为了女佣人……我经常和妈妈争吵,但这完全是傻帽和自找苦吃。

但是,妈妈终究是妈妈,那是割不断的亲情。无论是“红香的玫瑰”贾探春,还是绝代佳人林徽因。人生可以选择努力奋进还是坐享其成,而母亲,即使不堪,也要包容。相隔几百年的时空,为了能尽快长出翅膀护翼最亲的人,这两个本是柔弱的女孩都奋力成长,让自己成为了亲人们安宁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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