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美散文】难忘童年的腊八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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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童年的腊八粥
文/近美之约
“日子踩到腊月边,说着说着年就到了。”
一到腊月,母亲就经常说着这样的嘴头话儿。
小时候,每当我听到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开始扳着小小的手指头不停地数呀数,仿佛可以真切地看见新年就在指间串来串去。“大人盼着种田,小孩盼着过年。”在我幼小的记忆里,数到的第一个节日就是腊八节。
在那吃不饱,穿不暖的清贫岁月里,腊八节也是我日思夜想的。腊八节通常要喝粥的,记得母亲总是在腊月初七的晚上,把一大家子安排停当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我常常偷偷地藏躲在母亲身后,只见母亲拿起大水瓢,顺手往大水缸里舀了两瓢水,倒在大铁锅里,然后把事前准备好的绿豆、豇豆、豌豆、花生仁倒进锅里浸泡,偶尔也有数十个蚕豆或眉豆籽。只见清许许的水里静卧着粒粒可数,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豆类,然后就听见母亲“兹”地一声擦着火柴,往灶膛里放几把麦秸,等着锅里弥漫着轻微的水汽就把火停了,目的是为了提高水温,让水里的各色豆子充分地吸收水分,这样才容易煮烂,香味易通透。
经过一夜的浸泡,第二天,鸡舍里的公鸡高一声低一声地啼鸣的时候。天还很黑,母亲轻轻起床,端着随风摇曳的煤油灯,还要用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微弱的灯光。到了厨房,母亲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做腊八粥,她先用漏勺把浸泡在水里的种子捞出来,然后把锅里的水舀出,再重新添水,添水大约距离锅沿十厘米,最后用水淘两遍糯米,搭配的还有籽粒饱满的去皮儿的麦粒,红枣等。
红枣是自家树上摘的,铃铛枣又大又甜,几个月前就晒制准备好了,糯米好像是秋天买的,色泽略微暗淡,一看就知道存放很久了。除了红枣外,其余一起下锅,在锅里的水中盖个大海碗,海碗内要容纳一些空气,再盖上用黍茎子纳制而成的大锅盖,接着架上柴火,大约二十分钟,就听见锅中的海碗不停地撞击着铁锅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开锅了!但锅里的食物虽然熟了,并没有煮烂,这样的口感是不好的,母亲掀开大锅盖,放一小勺苏打,再用长把大铜勺在锅里来回地旋着绞动,又放上几十枚大红枣,盖上锅盖,再持续烧上五分钟,透过锅盖冒出的热气一直升腾,锅里的大海碗咕咚,咕咚的节奏声也越来越快。整个厨房都被水汽弥漫,笼罩,如云里,雾里一样。焐上约五、六分钟。
俗话说“十烧不如一焐”如果火太硬也不太好,又浪费柴禾。这时需要焐上五、六分钟,等到水汽惭惭散尽,再改用小火,水汽再次升腾,再焐。这样,反复五、六次,腊八粥的醇香随着升腾的雾气飘荡在风中,香味儿也愈来愈浓了。
这时,天已大亮,三姐和妹妹在外面踢着毽子,也累了,饿了,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我们兄弟姐妹一起围转着锅台焦急地看着母亲,母亲不慌不忙地掀开大锅盖,原来大半锅水,熬得只剩下半锅半透明淡紫色的浓度略稠的粥了。母亲用铜勺舀了一勺红糖,再顺手旋动,粥里的各种原料已经煮烂,只有浮在上面的大红枣色泽依然明亮、诱人。母亲用青灰色的大粗碗盛粥,还没等到最后一碗盛好,锅内的粥已所剩无几,我和哥哥捧着粥碗就跑,“小心,别摔倒了!”母亲的话音还未说完,我们已跑出了院子。
院子外,有几个小伙伴正紧靠着土垒的墙头做游戏。他们用力地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嘴巴里还不停地大声说着“挤油了,油淌了,大米干饭浇肉汤……”只见墙头上的泥土簌籁落下,落在脏兮兮的卷头发上和靛蓝色的粗布棉袄上。他们见我端着碗,粥香与饥饿使他们像风一样撵过来。我脆生生滋溜喝了一口,粥黏黏的,虽不太浓稠,但又香又甜。碗里半透明的粥,各色的种子也晃着向我的嘴边靠陇,小伙伴们也像粥中的绿豆,豇豆,花生仁……一样向我靠陇。边跑边说“腊八腊稀饭,大人小孩都喜欢。”这个央求香一口,那个央求香一口,一会儿工夫,一大碗粥就香去了大半。
我微笑着也不好意思说。不过,我也很高兴,为母亲熬制的腊八粥而骄傲,幸福。我心里想着,大不了,回去再吃点锅底,锅底更香着呢。有个小伙伴有点生气地说,你也香,他也香,还让不让堂哥香了?其他人哈哈哈地都大声地笑起来。
这时,有陆续跑回去的小伙伴也端着碗又转过来,他们边走边说“腊八腊面汤,我们心里真顺畅。”纷纷走过来,这个夹一筷头面条,那个夹一筷头面条,一会儿,我的碗里又快满了。大人们也都端着碗出来吃饭了,他们十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他们边吃边叙着家常,看着我们在中间跑来跑去,都笑眯眯的。
红红的太阳也惭惭地高了,柔柔的阳光绕过光秃秃的老槐树、椿树、枣树的树杈,枝条照射下来,暖暖的。
王怀军,本科学历,农民,阜阳市作协会员,出版过诗集《接近美》,获过一些诗歌类奖项,自幼酷爱文学艺术,在生活与文学的路上一直磕磕绊绊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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