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十五、超自然现象

在汉景帝雷厉风行的重农政策的推广下，时间进入了汉文帝后三年。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根据颛顼历的算法，这一年的十月是岁首。就在过完新年之后，奇怪的天文事件发生了。白天太阳昏暗，夜里月亮晦暗。整整五天，天空都弥漫着一片暗红。这事如果发生在2011年，肯定得有一大批人坚信世界末日一定会在2012年到来。

到了十二月底，太阳光突然变成了紫色，夜里天空中的五星逆行，停留在太微星旁边，月亮穿过龙星的右角。

三个月来，大汉的天空异象频繁，令人惶惶不安。别说那个时候了，就是在九十年代，我小时候还能听到一些人把天文事件解读出对人间的预示，虽然都没准确过。具体这些天文事件是怎么回事，留给科学家去推算吧，历史学家只能从历史的角度去记录。比如说景帝后三年十月的日、月晦暗事件。司马迁不是天文学家，所以他只能根基历史资料记录，写那段时间日月皆赤。班固在写《汉书》的时候，由于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直接跳过不写。最狠的还是砸缸的司马光，上来就下结论，说那五天的超自然现象是白天日食，晚上月食。这让现代天文学很尴尬，日食、月食根本不能同时出现。

别管怎么说，这么集中的超自然现象，最牵动的还是汉景帝的心。因为在中国古代，任何天文地理自然现象，都不是让人高兴的事。汉景帝感觉，这是上天对他的召唤。他自己也知道，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因此，汉景帝开始有步骤的安排后事。

正月初，汉景帝定下基本国策，说农业是天下的根本。珠宝金银不当吃不当穿，决不能因为这些东西耽误农业发展。民力应该用在农桑上，这才能保证大家有饭吃，有衣穿。如果官员征发民夫去开采珠宝，那就按偷盗给官员定罪，没收所有开矿所得。如果太守一级的官员不管底下县级官员这么干，那么太守也跟着同罪。

十七日，汉景帝让皇太子刘彻行冠礼。冠礼是中华民族最重要的礼节之一，是传统中国男子的成年礼。中国男人从行冠礼开始，就不再剪头发，头发束起来一直到死。冠礼之前的中国男子称名，冠礼之后就要重新取个字作为正式姓名。从这时候开始，除了长辈，谁也不能再叫这个男人的名，只能叫他的字，否则就算骂街。一般来讲，古代中国人行冠礼的年纪是二十虚岁。而皇太子刘彻行冠礼的年纪是十五周岁。由此可见，汉景帝的身体确实非常欠佳。果然，皇太子行冠礼十天后，汉景帝崩于未央宫。皇太子刘彻继位，史称汉武帝。王娡荣升皇太后，窦太后荣升太皇太后。二月初六，汉景帝葬于阳陵。随着汉景帝下葬的，还有一万多人殉。

汉景帝的一生是折腾的一生，从七国之乱到梁王案，从逼死长子刘荣到废掉周亚夫，汉景帝十六年的皇帝生涯，留给汉武帝的是怎样的江山呢？其实汉景帝留给汉武帝的遗产，相当于雍正留给乾隆的遗产。乾隆接手的是康、雍两朝七十四年积累的国力，所以乾隆有的是资本折腾，客观上也做到了开疆拓土。汉武帝接手的是前辈们六十一年积累的基业，所以汉武帝也有的是资本折腾，客观上也做到了开疆拓土。

正如雍正对清朝的重要性，汉景帝对汉朝也起到了承上启下的巨大作用。但是，汉景帝也和雍正一样，并没有留下好的名声。清朝说康乾盛世，没有提雍正。汉朝有七位圣主合称汉七制，也没有汉景帝。雍正放一边不谈，汉景帝到底是怎样一个皇帝呢？

我眼中的汉景帝，其实是不错的。就凭他把税收定为三十税一，他就是个明君。汉景帝在位期间，汉朝的国力与日俱增。比起汉文帝时代的经济混乱，汉景帝时代财政算是稳定。十六年来，汉朝国库充盈，从汉朝初年大臣上朝坐牛车，到汉景帝时代大力发展国家养马场，这是个质的飞跃。从汉文帝时代跟匈奴有事好商量，到汉景帝时代根本不商量，汉朝对匈奴的心理劣势完全消除。如果能按照汉文帝时代的政策发展下去，拖死匈奴是早晚的事。毕竟一个粮食多的连粮仓都放不下的汉朝，打消耗战能玩死靠天吃饭的匈奴。可惜的是汉武帝上位之后，对匈奴的政策还是着急了。

汉景帝对中国古代政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以后两千多年的漫长岁月里，中国历代王朝的中央集权政策都有汉景帝的影子。汉景帝弱化丞相，最终演化为唐宋多相分权和明朝废丞相。汉景帝用小官赋予重权，逐渐演化为东汉尚书台、隋唐三省制、明朝内阁制、清朝军机处。汉景帝收地方藩国的行政权，和郡县制一道逐渐演化为行省制度。这样的皇帝，是职业皇帝。

历史上把汉文帝、汉景帝统治时期，合称为文景之治。其实汉景帝是在汉文帝的基础上另辟蹊径，而汉武帝则是沿着汉景帝的路子进行发展。如果不是汉景帝死得太早，汉武帝时代的收地方财政大权、推恩令等一些列中央集权措施，汉景帝就会逐步推进。甚至是对匈奴的强硬态度，也是从汉景帝中二年罢和亲开始。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君主，在西汉历史上，人们对他的定位要排在汉高帝、汉文帝、汉武帝、汉宣帝之后，甚至他都没有一个庙号。我想，这是由汉景帝两个巨大的污点造成的。头一个，汉景帝无故废太子刘荣，又授意酷吏郅都逼死这个汉景帝的亲儿子，太没人情味。第二个，周亚夫功在社稷，并无过错，汉景帝居然授意廷尉编了个周亚夫企图在地下造反的荒唐罪名给周亚夫定罪。岳飞那个莫须有，都没周亚夫这个地下造反冤枉。汉景帝的狠毒，那是从小炼成的。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因为一时口角就能拿棋盘砸死吴国太子，一般小孩谁能干出这事来。所以就算汉景帝是个明君，但是绝不是一个仁君。

但是汉景帝一朝，最终实现了一个两千多万人口的大国百姓自给自足。汉景帝给汉武帝留下了数不清的粮食和钱币，最重要的是汉景帝十六年来在边关建设马苑，给汉武帝留下了四十万匹马。

汉景帝为汉武帝铺平了所有道路，除了大量的财政遗产之外，汉景帝给汉武帝留下了能干的酷吏和软弱的丞相、御史大夫。虽然在汉景帝驾崩的前一年，太后处死了大将郅都，但是汉景帝还是留下了李广、程不识、韩安国等可用之才。但是，汉景帝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唯独忽略了对外戚的制约。导致从汉武帝开始，外戚成为了汉朝政治版图上重要的一级。在之后的西汉历史中，外戚开始大规模干政、封侯，最终埋葬了西汉王朝。

汉景帝一朝的故事，在这里要画上一个句号。而接替汉景帝的汉武帝，将用汉景帝留下的遗产，上演一出一幕幕精彩的大戏。了解完文、景两朝的历史，再去解读汉武帝，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任何一段历史都不能孤立来看，历史的偶然很少，所有的历史事件基本上都是前有因后有果。如果大家愿意继续看，我们就一起解读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武大帝。

孔令堃

2017.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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