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问道老子:什么是“若可寄天下”的“贵大患若身”?

现代流行版本《老子》第十三章原文:“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者,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者,若可讬天下。”

这段话的大意是,受到荣宠和侮辱都会感到惊慌失措,这就像把祸患看得与自身生命一样重要。为什么受到荣宠和侮辱都会感到惊慌失措呢?因为得宠是卑下者的待遇,受到宠爱当然会感到格外光荣和惊喜,失去宠爱则必然会感到惊恐不安,这就叫做宠辱若惊。那么,什么是贵大患若身呢?这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身的性命,所以才会感到害怕。如果没有自身的性命,人们还会害怕什么呢?因此,如果有人珍爱自身的性命是为了给全人类谋幸福,那么治理天下的大任就可以托付给他。如果有人能够像关爱自身的性命一样胸怀全世界,那么他的生命和精神就会“天人合一”永恒不灭。

以经解经,我们可以参考阅读一下《老子》第七章:“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这段话的大意是,人们都知道天地长存。那么,天地为什么会长久存在呢?这就是因为它们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存在,所以能够长久生存。故此,得道的圣人对待功名总是谦恭退让,而人们却反而要把他推举为领袖。他总是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却反而能够让自己精神不灭。这不正是因为他忘我无私,却反而成就了自己吗?

再联系上下文来看,就像丛林鸟兽的趋利避害行为一样,人类珍爱自身的性命也是自我求生的原始本能。不过,如果因此便把丛林法则自私自利弱肉强食“兽之道”等同于“人之道”,这就很难解释自古以来各个民族英勇献身的烈士壮举。可见,能够道法自然法则大公无私抑强扶弱“天之道”,这才真正是“人之道”的“人性光辉”。当然,这些慷慨就义的英勇献身壮举,也都是一场上下高低前后左右大小轻重的利害权衡和人生价值观抉择。所谓“上善若水”的“水利万物而不争”,人的生命活动每时每刻都体现为利害权衡的心理活动和肢体行为。因此,“人与人的关系都是利益关系”,这句话本身也没有错。关键在于,人们究竟“为谁而争”又为何“不争”?这个问题,同样是一场上下高低前后左右大小轻重的利害权衡和人生价值观抉择。

显然,低级动物世界的丛林法则自私自利弱肉强食“兽之道”,都是“全心全意为自己谋私利”的生存竞争,而根本不可能道法自然法则大公无私抑强扶弱“天之道”。在古远的“恐龙时代”,食肉恐龙与食草恐龙“牙齿爪子决定资源配置”形成的食物链,本身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不均衡发展赤裸裸的“私利之争”。在这个金字塔型的食物链系统中,食草恐龙绝对享受不到“霸王龙”的“宠辱若惊”。到了“山中无恐龙老虎称霸王”时代,草根阶层的食草动物也同样享受不到“虎大王”的“宠辱若惊”。

然而,自从原始共产主义大同社会到奴隶制小康社会“公私之变”以来,人类道法丛林法则自私自利弱肉强食“兽之道”,就有了“战争武器决定资源配置”衍生的“货币工具决定资源配置” ,也就形成了私有制社会1%与99%贫富阶级分化生存竞争的经济食物链。于是,处在这个金字塔型经济食物链顶端的胜王败寇成功者,就自认为是高高在上的精英贵族。从古代奴隶社会直到现代资本主义社会,这些“一部分先富起来”的精英贵族,也总是把草根阶层的穷苦百姓视为“垃圾人口”。必须承认,很多草根阶层的穷苦百姓,同样带有丛林法则自私自利弱肉强食“兽之道”的兽性劣根。因此,就有了“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屌丝逆袭梦”,也就有了“贵大患若身”的“宠辱若惊”。

如前所述,老子讲的“道可道非常道”,是在传承“三皇”时代以前的“大道”,而不是“五帝”时代以后的“常道”。中国人的口头禅“知道不知道”,就是源于这个《三坟》之“大道”和《五典》之“常道”。所谓“圣人后其身而身先”的“三皇”时代,就是“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原始共产主义大同社会。而自“尧舜禹之变”的“夏禹传子家天下”开始,中国就进入了“大道既隐天下为私”的奴隶制小康社会,也就形成了私有制社会“天子分封建藩”的君臣父子等级礼法制度。再从“孔子删诗书绳春秋”到“汉承秦制”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有汉必有奸”以来,都是这种“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的“常道主义”文化传承,也就是“天下皆知美之为美”的“名可名非常名”。于是,就形成了私有制社会1%与99%贫富阶级分化不均衡发展的恶性循环。

事实上,“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三皇”时代,并没有“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的“天帝之子”概念。自从“大道”与“常道”的“公私之变”以后,才有了“君权神授”的“天子分封建藩”君臣父子等级礼教“名可名非常名”。诸如“君权神授”的“夏禹传子家天下”,就是“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的“若可寄天下”。在西方世界,自从“民主法治”的古希腊奴隶制商业城邦和斯巴达商业军国主义时代开始,这种“货币工具决定资源配置”的“术万变而道不变”,就逐渐演化出了世俗宗教“神权专制”的私有化商业化拜金主义“纸牌屋游戏”。这个私有制社会1%与99%贫富阶级分化生存竞争的经济食物链,也同样是前赴后继地演绎着“屌丝逆袭梦”和“贵大患若身”的“宠辱若惊”。

回头来看,如果没有“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经济基础人人平等,就不可能有发展机会和发展结果的公平正义。如果不能回归道法自然法则大公无私抑强扶弱“天之道”,就不可能实现“人人皆圣贤”的共产主义大同社会理想。反之,如果道法丛林法则自私自利弱肉强食“兽之道”,就必然会继续沉迷于“贵大患若身”的不均衡发展千年噩梦。为天下公利争,还是为个人私利争?这场“道不同”的千年文化战争,原本就是一场“天之道”与“兽之道”的“灵魂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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