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安好

         聚不在一起的时候,就各自经营,各自开花结果。你有你的花,我有我的花,盛开时比艳丽,比妖娆,待凋谢时,只比从容和淡定。我们是世上的人,还是季节里的人,到了季节里就具有了物性,有了自然的属性,一个人死了,就往山上抬,挖个坑埋进去。来年,坟上会长些野草或野花,不会空白,有时会认为这个人得到了轮回和新生,又在这大千世界有了名分,形成了存在。
       朋友这个词太空,像个虚无的容器,似乎什么都可以往进装,又什么也没有。男人与男人歃血为盟,束发结义,形成契约,而男人与女人则海枯石烂,谈不成恋爱才交朋友。人家求你帮忙办事,帮了说你够朋友,不帮说你不够朋友,有道德绑架的意味。朋友这个词,是个分水岭,稍有不慎,就会标签化,偏离本义,成为精神枷锁和伦理桎梏。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疏就有密,有远就有近,彼此惦记就好,不一定非要天天见面,顿顿设局,成了酒肉朋友,也就流失了意义,名存实亡。真正的朋友,是困难中见到的扶携,落寞之后收到的慰籍。时光可以带走的,都是伪朋友,真货不怕岁月的勘验,沐风愈紧,历雨弥坚。
     择善而交,这个词与人与群分异曲同工,是交友的忠告。远小人而近君子,入山林而遇嘉木,交到一些好朋友,是一种福气,终生享用。朋友多了不一定路好走,朋友少了也不一定路难行,人生,三五知己足矣。
       我的朋友,有文人雅士,亦有布衣莽汉,有官员达贵,亦有市井草民,他们大多都是各自行业的好人。这是相对而言,也有中途变节,琅珰入狱者,道德沦落者,让人无法预料。草木换色,人换心性,想来也是必然,好人有好人的去处,坏人有坏人的去处,各得其所。
         人与人交往,本来是自然的状态,但人要生存,要参与有限社会资源的分配,就要竞争,尤其是在中国这个根深蒂固的关系社会框架内,人求人,朋友就附加了所依托的东西,粘染了功利。真正的朋友,是无所求的,如高山流水,如瓜熟蒂落,如山风过岗,来就来了,去就去了,了无痕迹。
          前几天去了延安大学新校区,一个人占有了一个黄昏,这个时候,我和自己的灵魂是朋友。朋友们在夜市上聚,我没有去,突然想一个人待上一阵子,寻了个幽静之地。暑期的校园是好去处,那博物馆的台阶,那图书馆的玻璃,那体育场的跑道,人文气息氤氲,干净旷远,我把这些,当成了新认识的朋友。我见到了树上的鸟,草丛里的兔子,它们眼神游离,好奇,在对视的一刻,我看到了更善意的一个世界,那里面,有异样的判断。校门口,有三个保安,相对于商场或酒店的保安,这里的保安态度和蔼一些,问我找谁?我指了指,说找里面的风景。他们有了疑惑,把手里的电警棍晃了晃。
        秋雨冲刷着黄土高原,也送达着大自然对人类的告诫,我们在抗洪抢险的时候,应该反思或敬畏。让雨带走污浊和肮脏,戾气和邪恶,仅留下美好。我们,应该和这个世界和解,也是与生命里的万物和解。
       朋友们都在奔忙,北方的朋友,南方的朋友,草原上的朋友,海边的朋友,我们抬抬头吧!看这偌大的天空,像我们不曾离散的记忆,看这云,像我们的内心,有时又飘移不定,有时候又有了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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