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天（外一篇） （实验小说）
桌旁
那谁写给黄淮
随了吉他娓娓道来
窗外
丑丑趴在家里
并不专注往复舔吮
风，左右摇摆
狗说：
你是我安稳岁月里的节外生枝
有人说：
你是我患得患失的梦
我是你可有可无的人
——摘自《无题2019》
知道自己是真的渣时，正刷牙的小鱼也仅仅是对着镜中满嘴白色泡沫的自己狠狠瞪了一眼，完事。
写字、看书、蹲厕所，总有手机握在手中往复摩挲：凤凰新闻正对国庆大阅兵深度探访，中美贸易战似乎迎来转机，三星堆文明与中华文明的转承解读，歼20战机大批量列装部队，大众紧凑型SUV价格貌似开始亲民......浏览半小时总还是去通话页面看被拦截的除了广告推销、淘宝中奖是不是还有来自本地的未知名电话，或者短信——确实没有。卧槽！还真是没有！
“你并不是喜欢我，你就是喜欢漂亮女人。”
“乱说。只喜欢你。何况......你自认挺漂亮？”
傍晚，微凉。鲍屯外被慵懒的女人、慵懒的撩拨。菩提本无树的小鱼陷身狭窄的暧昧空间，便佯怒去捉暗红指甲油涂满了的脚丫，汗水淋淋、气喘吁吁。
“别逗我。会失控哦。”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逗你？就逗你了，能怎样？你敢怎样？”
“整不死你！”
“你敢！？”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去到贵安大道僻静处，去到地委林荫之下，再去到云山屯曲径通幽之地......小鱼开了手机连通车载蓝牙搜索林子祥的《敢爱敢做》“街边焦急的我\餐厅忧郁的你\隔片沙玻璃\两眼带些伤悲\交通灯边的我\紧抱深爱的你\听呼吸声\确已急速到死”
真情个鸟！不外是闲得蛋疼的男人和久坐不动懒散惯了的女人需要活动活动腰腹赘肉、寻些能刺激荷尔蒙分泌的日常操作——而已。多巴胺无疑是副作用下的产物。毫无用处！“狂抱拥 不需休息的吻\不需呼吸空气\不需街边观众 远离\微雨中 身边车辆飞过\街里路人走过\交通灯催促过\剩下独是我跟你”
“好像怀孕了。”
“恭喜恭喜。大兴东瓷都长顺......忙碌的二胎之旅终于修成正果，恭喜恭喜。”
“是你的。”
“开玩笑？！”
“我知道是你的！”
“哦。那就生下来。一个月1000—1500的生活费你看够不？”
“畜生！”
“贫下中农。”
“你就是个渣!你就是个渣男！”
“你妹！绿茶！”
烈日下闷热林间小道逶迤前行。小鱼握着女子的手继而试图十指相扣。“熟人多。拉拉扯扯的干嘛！”身影随即与抑郁一齐甩开。回到车里，雷电已然轰鸣。本寨硕大而空旷的停车场一隅，灌木尽显骄横恣肆。窗外暴雨倾盆。
“说，说你爱我。”
“爱。”
“整句都说。”
“整句都说。”
“好好说！说你爱我。”
“好好说，说你爱我。”
“我爱你。”
“我也是。”
“好好地说嘛。”
“我爱你。”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小鱼开了天窗作势向天再要五百年，女子倾了身体去听飘荡回旋的《公子向北走》，车身宛若风浪中摇曳的小船——“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睐”
愿你善其身
愿你遇良人
暖色浮余生
有好人相伴
歌词不错，“暖色浮余生，有好人相伴”、“有好人相伴”、“好人相伴”、“人相伴”、“相伴”、“伴”......伴，伴，伴，说的比唱的好听也是应有之义。伴你妹哦！
星期二我去做手术
哦
周末你来陪我
看嘛
看什么
看有时间没
五六七三天你都没时间？
不一定
那么算了
逼仄的空间任花洒淋面。踏进屋里，小鱼一眼确认女子真实的孤寂。满桌的零食包装袋子，沙发上、床边、简易衣柜、阳台角落，无处不是散乱的衣物。这不是一个温馨的家。甚至不是个能过日子的家。待得钻进被子拥了女子温暖的身体，愈发怜惜这个在外高冷、坚毅、独立的女人。骨盆小，剖腹产的。不是美容刀。年龄大了吧，很少在一起。工作压力大，感情也就越来越淡就剩下亲情。有假期有时间就一起陪陪孩子，陪陪家里老人。上班下班朋友聚聚。也不知看上你那点？又土又老又穷又丑。要什么没什么。瞎爆了我！女子絮絮叨叨无休无止。小鱼果断翻身呼呼睡去。
你不爱我了。你根本就不爱我。
确定！
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你就是想玩玩。
卧槽，是你先挑逗我好不好？我还觉得是你就想玩玩。你还倒打一耙！？
我玩你？你损失什么了？
劳资腰酸背痛腿抽筋！膝盖还破了！
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逮着不要钱的玩命整！
烂流氓！渣男！
那劳资走了！
不准走！我爱你。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滚！
清晨和曦的阳光铺满客厅。小鱼点燃烟，一口口无声吞咽白开水。逆光飘过来女子的身影以及袅袅水汽恍然耶稣光般闪耀......没有茶叶，没有咖啡，没有果汁。还好也没啥异味。我走了。嗯。真走了？早晚都要走的，走嘛。问你个问题。说。以后不在一起，你会不会在外面说我俩的事？什么事？你不要在你朋友面前说我们之间的事。细节？什么事都不要说。好。在一起不在一起都不要说。说也说我被你甩了。嗯。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嗯，嗯，嗯。
铁门在身后訇然作响，转身最后一眼，女子正隔了锈迹的铁栅栏蹑手蹑脚回屋。睡衣下的身影瘦弱而纤细。
转眼五年。又是国庆大阅兵。我和我的祖国一齐昂扬激越。小鱼一车人在居民区找停车位，吃饭地方不难找，车位却是困难。
小鱼来过这地方？这七拐八拐的我这当地人都找不到你居然能找地方停车。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的窝子？正去后备箱拎酒的小鱼忽然失语。游目四顾......关了后备箱自顾前行：来过吧。曾经，有一段感情版在我的面前......滚！说人话！原来有个女人说爱我。后来不知去哪儿了。好像就住这附近。也有女人爱你？吹牛是不是？多大的阿姨啊？说来听听？当年我们那是爱得轰轰烈烈、爱得难分难舍，非要嫁给我。我没答应。你就吹牛吧。人家看上你哪点？又土又老又穷又丑。要什么没什么。瞎爆了眼睛差不多？对对对。所以我总觉得她是想图我点啥。一警惕一激凛就没答应。吹死牛！人家图啥？图啥？！你猜！还不和你一样，就图大爷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老流氓！渣渣！
包厢里男女觥筹交错喝得七晕八素。小鱼东偏西倒出门尿尿，卫生间外几个男人木讷排队候着。膀胱涨得难受便向外走，找个拐角就地方便。酣畅着抬头望天，恍惚文章正唱“那是我的多情，也是我的痴情？天晓得分离的苦。加在我的身上，是想你时的甜，是想你时的甜。”酒馆老板也他妈是个麒麟后人，要不就是个老流氓！渣男！也是！
想你时的甜？想你时的天？偶买噶！
回屋端了分酒器“我要去唱歌！我要唱《望天》！”男女各自忙着调笑，无人应和。小鱼仰头把大半盅酒咽下，一时泪如雨下。
哪儿是你的世界
该如何走进你的心田
为何看不到
我的山川我的岁月我的天
2019年10月15日星期二初稿
2019年10月22日星期二修改
2019年10月26日星期六三稿
2019年10月28日星期一三稿
天黑有灯 下雨有伞
——愿你
在床的这头
摸索着你的脸
指尖战栗 你微凉的光滑
很爱很爱
深秋，六点不到，左臂肩胛依旧动辄疼痛。嗯哼呻吟着摸索床另一边爱人的手。未果。睁开眼凝神须臾，翻身起来抓了绒衣套上，下楼命“小杜小杜，播放《公子向北走》”——“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愿你善其身，愿你遇良人；暖色浮余生，有好人相伴。”端起手边气雾喧腾的疑似拿铁抿一口，没有方糖。
好苦。
两人麻将那天，鲍屯街边那天，地委小径那天，云山屯那天，十里荷塘那天......那些天的我们一直都在调笑都在嘲弄都在聊后来的“扰公子良久，公子勿怪”——始知原唱小女子其实一直都是：浪哥。
下意识的“渣男”和“绿茶”不约而同滑出嘴角，瞬时（其实）爆发直指内在残酷：泛指外貌清纯脱俗，总是长发飘飘，在大众前看来素面朝天，在人前装出楚楚可怜、人畜无害、岁月静好却多病多灾、多情伤感的样子，背后善于心计，玩弄感情的女人。所谓渣男和坏男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坏是三观不正，而渣是人品问题，有的男人很坏但是不算渣，有些男人不坏但是极渣。一般意义上的“渣男”是说，自我感觉不错、极度自私、擅长索取、不负责任，以玩弄别人感情为乐的坏男人。百度或是搜狗词条解释——真的准确？！指向对方的，都是残酷真相。转而自行解构：似有偏颇。第三者边上正义凛然不无幸灾乐祸：众人不厚道的笑了。绿茶遇渣男，貌似也无不妥。我他妈愿意，与你何干？！
渣或绿茶道行浅了，于是反复去听《公子向北走》。本寨停车场偏安一隅，大雨急遽敲响天窗。模糊了不是良人的我们......未得公子青睐，只因小女子不才。
你爱不爱我？
爱。
你到底爱你爱我？
爱。
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真的爱你。
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漂亮女人。
只有你。
你爱我就不会不管不顾。你爱我就不会几天都不闻不问。你根本就不爱！
你说的是对的。
渣得一无是处，留恋作甚？渣渣终还是在这个秋夜早早醒来，泪眼朦朦。深秋，六点，摸索着去握了身边的手，放在掌心。默默倾听徐缓平静的呼吸，搂你入怀。梦想或现实，与君今生无缘，小女子不能打扰。一如那杯白开水，无可无奈。
深秋，阳光满屋。
宝贝，很爱很爱。
2019年10月2日星期三
2019年10月27日星期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