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读书｜来自宇宙行行长的自白（三）金融妈妈桑的尴尬
公众号｜投研帮(touyanbang88)
转载请注明出处
前两篇：
今天这篇我打算着重给大家描述一件事，是我们的金融体系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间接融资占比过大。意思是光靠银行来支撑全国的信贷增长，实在太难了。很多我们现在看到的经济问题和社会问题都是由这个情况引发来的。
杨凯生在多个章节里多次提到这个问题，但是目前还没找到快速解决的办法。我打算用科普的角度把这件事给大家讲清楚。
无法自由恋爱的痛
咱们都知道金融市场的职能是什么，就是把资金供应方跟资金需求方对接起来。有人提供资金，有人需要资金，双方对接得越有效，金融市场的效率就越高。
理论上在有效的市场里，资金的提供方和需求方是可以“自由恋爱”的，投资者和项目方情投意合，就可以把事办了。最多就是中间有个媒人，或相亲平台，来负责对接就可以了。
但是我们的金融市场，没有提供“自由恋爱”的地方，你如果想借钱，只能找一个固定的妈妈桑叫银行，她会根据你的情况“许配”给你一笔量身定制的贷款，不管条件怎么样，你只能选择接受或走开。
因为钱在银行手里，她有权利选择借给谁，而她也有自己的放款标准。
这种资金对接靠银行的方式，叫做“间接融资”。
在成熟金融市场里，“自由恋爱”是比较普遍的，资金需求方可以选择发债来筹钱，投资方在债券市场上选择自己心仪的项目。这叫做“直接融资”。
毫无疑问，我们的融资体系是瘸腿的，间接融资太大，直接融资太小，一条腿一直在迈步，另一条腿迈不动，当然整体也跑不快。
妈妈桑也很痛
别觉得这件事好像银行很占便宜，实际上他们也很尴尬。既要保证资本充足率，又要照顾小微企业，还要保证信贷增量和质量……这种既要又要还要的事，换谁谁都受不了。
我们的金融市场目前借钱都依赖银行，等于说银行体系靠一己之力担起了我国信贷增长的重任。一个像我们这样大体量的经济体，每年都要有巨额的信贷增长，才能支撑起我们每年巨额的经济增长。
这就意味着银行的体量也必须跟着加大，信贷增长一分，银行自己就得增长一分半，就像一个人如果吃了10公斤饭，那他自己的体重一定会增长10公斤。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大型国有银行的体量竟然可以如此之大，工商银行可以吃成全宇宙最大的银行，也不足为奇了。
但是银行不能一直这样“吃”下去，总有一天肚皮会爆掉啊。银行的“肚皮”就相当于资本，有多大资本做多大买卖，资本用光了就不能再放贷了。所以银行必须得满足监管的“资本充足率”要求，相当于吃下去的东西的体积不能超过肚皮能容纳的体积。
但是不吃又不行，全国信贷增长的压力在这放着呢。那咋办呢？
多吃多拉，提高消化速度
杨凯生作为宇宙行行长，自然对这个问题忧虑重重。他在书里花了很多篇幅强力推荐一种解决方法，那就是把银行贷款证券化。
意思是，把银行的一部分资产打包卖出去，让它流通起来，这样银行就能卸掉一部分包袱，把资本收回来，保证资本充足率。不然银行的贷款放出去了，只能苦苦等到期收回来本金才能再次放贷，效率太低了。
这就好像是把银行消化食物的速度提升上来，吃的多没关系，消化的快，可以排出去，留下肚子继续吃……（听起来有点变态）
其实成熟市场已经这样运转很多年了，比如美国的银行贷款会按标准进行证券化，放到市场上卖，有专门的机构来收购这些资产，有的基金甚至把这些银行贷款放在一起变成一只ETF或封闭式基金上市交易，我以前在文章里还有介绍过美股里的这些品种。
之前我们经常提过的美国MBS（房地产抵押贷款），其实就是银行贷款的一种证券化。银行放贷给个人去买房子，然后再把这些房贷打包卖给房利美房地美，如果房地产出问题，政府可以专门救助两房，实现精准扶贫。
08年那会儿美国不就是这么干的么，所以现在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上才会有那么多MBS，都是那会儿为了救市买来的。
道理懂了很多，
却依然改不好这个革
道理虽然显而易见，但现实问题却得耐下心来一个个解决。
比如我们在08年以前也尝试过一段时间银行资产证券化，但是危机过后地上死一片，发现了一些道德风险。意思是有些银行知道自己的贷款不用持有到期，可以提前卖出去后，就对贷前的审核不上心了，到最后卖出去的资产都是有问题的，徒增了市场买家的风险。
还有，在法律上和会计准则上也需要做一定的改革，才能让破产隔离和真实销售的原则互不冲突，让资产证券化的路走得更顺。不过这些我就不展开了，实在非常繁琐。
杨凯生在华融做总裁的时候，曾经一手推动过资产证券化，而且当时他证券化的是银行剥离出来的不良资产。他认为，连不良资产都可以证券化，那银行普通的贷款怎么就不能证券化了？只要在产品设计上不要做过于复杂的结构性产品，别让金融风险在其中叠加放大，就完全没有问题。
你只需要知道，银行资产证券化是务必要做且任重道远的一项改革，而像杨凯生这样的人也正在积极推进改革的进程，我们只需要给他们多点信任和耐心，我相信会等来一个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