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三望故园（散文）

第一次带妻子回老家，是二十年前的春节。那时的故园老家十分落后，“电视根本没信号，信件经常收不到，煤油灯照柴火烧，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上山只有一条小道，经常能够听到鸟叫”。

没买上火车票，我们只得偷偷摸摸地混上火车，硬生生连夜站上10多个小时才到县城，天未亮又马不停蹄乘4个小时汽车赶到镇里，然后沿着陡峭的山路徒步攀登四个小时。妻子当时是一步一滴泪哭着到家的，好不容易上山后却因大雪封山耽误了回程，从此妻子再也不愿跟我回家，这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于是，我天天做梦都是开车回家，这个梦终于在十年前圆上了。父亲打电话告诉我，在政府支持下，水泥路已正式接到村了，离我家只有一公里的路程。我为此兴奋地几个晚上没有合眼，更振奋人心的是怀邵高速正式通车，使得从长沙到我家的路程缩减到10个小时之内，看来“一天到家”再也不是梦。

但我没有车怎么办？于是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找个有车的朋友一起回家。经不住我软磨硬泡，最后朋友阿斌同意送我回家。那天，我们跑了5个小时高速、一小时省道，终于驶上了那条新修的村级公路，在山崖间蜿蜒盘旋。路上时而有大货车、小汽车、摩托车、拖拉机等各式各样的车辆通过。最热闹的就是会车了，远远地看见车来，就得找块稍宽的地方等着。随着山势越来越高，地面出现了冰层，望着车边高高的悬崖与嶙峋的怪石，我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上了。

后来，回家次数也越来越少，每次回家也只是匆匆一瞥。直到去年，女儿大学毕业，妻子工作得闲，相约回老家过年，陪父母好好待上几天。于是，我提前请好假，驱车直奔老家，一路欢歌笑语，心情舒畅。刚上山，就强烈地感受到国家精准扶贫的成效，上山的公路虽然还是弯多坡陡，但扶贫队精准施策，路面加宽了三分之一，如今车流顺畅，再不像以前那般惊心动魄了。与第一次回老家肩挑手扛、夜爬雪山的情景，更是天壤之别。

一路上山，且行且看，老旧的木屋几乎见不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精美别致的小洋楼。我家老屋也换成了砖房，水电齐全，无线网络全覆盖。山山水水轮廓依旧，面貌换新。石拱桥新妆上场，桥头立着一块功德碑，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捐资人的姓名与金额。后山山边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宣传牌，上书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几个大字。一杆杆风力发电机组依次沿山头排布，机翼直插云霄，迎风转动。

三次难忘的归乡之旅，让我次次回望故园，次次感念于城市文明之光照进故园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