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怎么啦？

这个世界怎么啦？

作者：李广生

今年天气有点怪。我好像多次说这样的话了。其实，天气如何对我而言无所谓。屋里有空调，冬暖夏凉，出门有汽车，风雨无阻。经常性的，一早钻进办公楼，晚上才出来，一整天不见太阳，最多站在窗前远眺一下，也就那么一会儿。

极端天气袭击了河南，然后是山西，隔着手机屏幕看，虽然心有戚戚，但仍觉得离自己很远。前段时间，顺义刮了几场大风、暴雨加冰雹，昏天暗地的，真有些惶恐了。有人在朋友圈里晒雹子，那么大个，平生未见。那天早晨上班，刚到门口就发现，铁栅围墙居然倒了；诡异的是保安岗亭被吹到了门外的草地上；校园里一片狼藉，几棵大树连根拔起，大腿粗细的树杈中间折断，断枝落叶满地都是，像是经历了一场灾难。

这个世界怎么啦？疫情阴魂不散，天气也跟着添乱，还爆出各种各样的大瓜……我表示担忧。妻子白瞪我一样，送我两个字——闲的。

对于天气，母亲好像更加关心。她和老父亲两个人，每晚必看天气预报，而且专门看平谷电视台的天气预报。他们是这个电视台的忠实观众。入秋之后，居然出现了连雨天，这给母亲带来很大困扰，因为影响了她晾倭瓜干和豆角干。每年的的秋天，她就像南方人要做腊肉一样，必须要晾倭瓜干和豆角干。

倭瓜是自家院子里结的，豆角也是。豆角是那种扁平的、边缘呈紫红色的扁豆。靠墙边种几粒种子，种子也是自家的。个大饱满的豆角留几个不摘，成熟了来年当做种子。年年如此，薪火相传，弦歌不绝。我家扁豆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爷爷在世的年代，至少有百十年了吧。种子发芽、长出藤蔓，墙边是父亲搭的架子，顺着爬上去，葳蕤葱茏。花是紫色的，也有白色的，点缀于绿叶间，煞是好看。紫色是一种代表高贵的颜色，比如紫水晶。但开在农家墙头上的紫色的豆角花、开在地里的紫色的茄子花，却一点没有高贵的意味，只是很别致。

倭瓜切成薄片、扁豆从中间剥开，在太阳底下晾晒，水分蒸发干了，就成了倭瓜干和豆角干。吃的时候先要用水泡发，就像泡发海参鱼翅一样，但没有那么复杂。熬炒炖均可，最好荤汤，有股特别的滋味，我说那是太阳的味道。母亲对自己晾倭瓜干和豆角干的手艺非常自负。确实如此，颜色、品质、口感堪称一流。每年都会晾一些，大多被我们几个吃掉。秋高气爽，正是晾倭瓜干和豆角干的好时节。但因为连续阴天下雨，晒不透、吹不干，影响了品相，她很苦恼。

为了开解母亲，我给她讲气候恶化的事情，全球变暖、极端天气、拉尼娜现象、碳中和、碳达峰、印度发大水、美国下暴雪，等等。我一知半解，她更稀里糊涂，我说，她听，相安无事。说到今年冬天受拉尼娜现象的影响可能更冷，我以为她会担心。谁想到她说：爱咋咋地吧，能冷哪去，谁还管得了天。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老太太不简单。

今天加班，没有回老家。刚才打电话，她让父亲告诉我，明天不要回了。“为啥不回？”我问父亲。父亲不回答，问母亲：“老三问你为啥不让回。”我的老父亲就像是忠实的小官僚，既不担当，也不作为，啥都请示，再原封不动地传达。母亲耳背，听不清，电话里听见两个老人就这个问题纠缠。我笑了，告诉父亲，别问了，我知道了。放下电话，心里想，这个世界怎么啦，固然值得关注，但更值得关心的，是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