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驰//黑果果儿
黑 果 果 儿（散文）
·马腾驰
儿时，在老家大张寨，每到夏秋季，田野里多种野草上的花儿，已变成红黑颜色的果子。这些野果子，就成为我们这些娃娃们不花钱的美味水果。
我记得，在房前屋后、路边、坎畔下，在玉米杆地里，到处都长着一种高约60公分的植物，开白花，结比黄豆要大的果子。到了夏秋季，这成熟的果子，圆圆滚滚，黑亮黑亮，要炸浆似的，看着就诱人。
我们这些娃娃们，不知道这果子的名字叫啥，就把它叫作黑果果儿，也有叫野葡萄的。长大后才知道，那植物学名叫龙葵，是一味具有活血消肿、解热镇痛与抗癌等多种功效的中药。
那时，大人们也怕娃娃在地里误食有毒的野果，常会带着恐吓的口气告诫我们：到地里，少吃那些野果子，吃的中毒了，小心把你娃的小命要了！不听话，真吃了，到时想救你都救不了！
大人们恐吓是恐吓，到了地里的娃娃们，根本不管那一套。首先，他们也不傻，知道啥能吃，啥不能吃。玉米地里的玉米杆，他们专挑那些没结棒儿，杆子挨地处发红的吃。没结棒儿的玉米杆没出过力，吃起来特别甜。找到一根后，挨地折断，剥掉叶子，像吃甘蔗一样，从根部往上，用牙撕掉外皮，“咔嚓咔嚓”嚼着，“吱儿”“吱儿”地吸着甜汁儿。吃高粱杆，也是选没结穗，或是穗小，下半部发红的杆来吃。
见到白紫色，如小喇叭一样好看的地黄花，捏住顶端，顺手抽下来，把花放入嘴里，“啧啧啧”地咂花蒂处甜丝丝的味儿。碰见红红的野枸杞，摘下几颗扔进嘴里，枸杞甜中带点苦腻味，薄而白的籽多，一般不多吃。
这是看大人们的样儿，或是跟着大一点的孩子们学来的。对不知道敢不敢吃的野果，我们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先摘一颗尝尝，“哎哟哟，苦得很！苦得很！把他爷苦死了！”一个玩伴喊叫开了，那痛苦的表情，常逗得其他玩伴们一阵大笑。他们赶紧凑过去，要认下那位玩伴刚才吃的果子是什么模样，下次自己再不要招祸了。
上边说的黑果果儿，老家到处都有，大人们把它当野草看待。特别是长在庄稼地里的，见一棵锄掉一棵，是要除恶务尽的，因为它要与庄稼争水、争肥。说来也怪，这黑果果儿性格倔强，生命力旺盛，越是想把它弄净，它越是长得多，长得凶。
和大人们不一样，我们这些娃娃看到它，却眉开眼笑，喜滋滋，高兴的不得了。呵呵，那是我们一道异常美味的水果呢！
用右手从黑果果儿枝上，摘下一嘟噜一嘟噜成熟了的黑果子，放入左手掌心，掌心满了，轻轻地放入衣兜里。已熟透的黑果果儿，常被挤破，那汁儿渗透出衣兜，衣兜外面，也被染成一块一块的黑紫色。
我们是把黑果果儿当葡萄吃的，拿一颗放入嘴里，闭上眼睛，慢慢地体会着那个酸酸甜甜、沁入心脾的独特味道。那个美好的享受呀，到现在都难以忘记。
说黑果果儿好吃，是因为，在那个缺衣少食的艰难日子里，最基本的营养都不能保证，哪里还有今天各种各样补充糖分、维生素与矿物质的水果。体内严重缺少糖分与多种物质，人，本能地就要从自然中的植物中去寻取，以补体内之需，这是人的本能。
前些天，远在青岛的陕西乡党刘德祥副教授，发来他们“登山群”里热议黑果果儿的长截图。他们那个群里热闹，那么多人在议论着，说着小时在农村吃过的黑果果儿。
这个说，他们老家把黑果果儿叫啥名字。那个说，他第一次吃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滋味。有人为了吃黑果果儿，在老家院子竟然种了一片。还有人从野外挖回两棵，栽种在家里的花盆里，照了照片，在群里也晒出来。他们怀恋着不曾忘却的过去，追忆着不曾忘却的乡村记忆。刘德祥先生给我发来微信：给你提供点素材，你可能有同感，盼着你这个大厨师把它做成好饭。
他在他们的登山微信里又说：龙葵，我们老家叫黑果果儿，可以写出一篇文章。有关素材我已转给陕西的一个作家，估计他会感兴趣。咱们等着分享他的美文，回忆那难忘的往事吧！
要说感兴趣，我确实感兴趣。他们的话题，一下子勾起了我儿时吃黑果果儿的记忆。但我不是“大厨”，做不出他说的“好饭”。乡党要我写一篇黑果果儿的文章出来，真情实意不能推脱，看来，我还得完成这篇“命题作文”。
那我就来一份“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的“小葱”与“豆腐”，无需蒸煮烹炒——我把小时吃黑果果儿的往事原本写出来，让大家回忆回忆我们的过去。见笑，让各位见笑了。
2020年10月27日于驰风轩
作者简介：马腾驰，陕西礼泉人。出版有杂文集《跋涉者的足迹》，散文集《山的呼唤》，也获得报刊多种奖项，不值一提。喜爱文字，闲来写写一乐，而已，而已。
散文《背馍》，网上十天时间，点击阅读量超过百万余人次，其后，各类网络平台迅速跟进大量转发，读者人数难以统计。拥有四亿用户，“最大的有声图书馆一一喜马拉雅FM听书社”，普通话与陕西方言版多版本诵读了该作品。网上其它单位制作的《背馍》音频作品版本众多，听众甚广。
其后，散文《母亲做的棉窝窝》《我的老父亲》《土布包袱》《姨亲》《那些年，我们过年的滋味》《烧娃》《下锅菜》《锅塌塌》《豆腐脑吔》《坐席》《交公粮》《打铁花》《感念玉米》《背娃》与《背粮》等作品在网上亦受热切关注，创阅读量新高。《打铁花》获2019年1月21日《今日头条》“青云计划”奖。
作者的散文集《背馍记》已于春节前出版，该书由中国作协副主席、陕西省作协主席、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题写书名并作序：《马腾驰和他的散文》。该书已被国家图书馆与多家图书馆收藏。散文集《花本无心自在开》即将出版。
快递‖《背馍记》作者马腾驰签名本开始快递寄书
马腾驰散文集《背馍记》已由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中国作协副主席、陕西省作协主席、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为该书题写书名并作序。全书36万字，由“心有沉香，何惧浮世”、“釆一缕阳光，温暖红尘过往”与“给心留一片宁静的地方”等六辑组成。
散文集《背馍记》，精选了包括作者具有广泛深远影响力的名篇《背馍》在内的86篇散文。
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说：“腾驰的散文，我是喜欢的，醇厚自然而又情深意浓，他的文字里，纯净温馨的气息时时在涌动。他的散文语言朴素大方，不做作，不故作高深，以真切贴心的笔触写他的过往之事，写他的痛切感受与深长情怀。他很多的乡土散文，不仅仅是昔日生活的一个记忆，更是挥之不去常常萦绕于胸间的悠长乡愁，读他的文章，不由人要生发出许多的感慨来。”
著名作家、鲁迅文学院原常务院长白描先生说：“腾驰的每一篇散文都用真情写就，饱含着深切的生命体验，读来格外动人。
“腾驰是近年来陕西很引人注目的一位作家，他书写的乡土题材作品，让一个时代的中国记忆复活，这样的作品是会传世的；而在我心中，他又是分量很重的一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