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瑞莲/散文:如星之光
如星之光
文/包瑞莲
童年是欢乐的海洋,在那回忆的海岸上,有无数的贝壳,有发光的,有灰暗的,扎根在心里的,永远也拔不出去。
夜深人静,浅浅的月光流进我的小村庄,挤进了那扇用窗户纸糊着的木棱窗。风轻轻地梳理着窗外的小树,声音很低,却让我听得很清楚来自远方的呼唤。
庭院里的那口井,清楚地倒影着我曾经在井旁榆树上玩耍的童年。辘轳上那长满黑斑的粗麻绳,依然牢牢地吊着我的心事。
小小火光星点亮,照得屋里亮堂堂……井边学会的童谣鲜活如初,只是教我童谣的父母却深卧草原,他们的声音已成为记忆。
记忆是奇怪的,选择那些零碎的细节留下来,在脑海中留得越久印痕越深。现在已经是到了处处声光电五光十色的时代。记得在我童年时期,物质空前匮乏,所有的东西都要凭票供应,火柴也不例外。一个月一户才两盒火柴,如果家里有抽烟的,火柴就更不够用了,那时邻里间互相“借火”做饭是常事。为节省火柴,母亲割来好多艾蒿,晒到大半干时,再搓成很粗的“绳子,”盘成盘用木构吊在厨房的房梁上,下面一头用火柴点燃,这样一根艾蒿“绳子”直到燃烧完,都不熄灭,房屋里一直散发着艾蒿的烟香味,既节约火柴,又能驱赶蚊虫,一举两得。到了夜晚,“绳子”发出的亮,像萤火虫发出的光,星星点点。
说起艾蒿“绳子”还有一段心酸的往事。那是“文革”初期,一天夜里,一群戴着红袖标的人突然闯进我家,我吓得卷缩在炕上的角落里,用胆怯的目光看着发生的一切。他们翻箱倒柜,家里所有一切有文字的东西都被他们扔到院子里,我父亲爱看古书,喜欢记日记,还写一手好毛笔字,那很厚的一摞摞的日记本、一捆捆写的毛笔字、一箱子的古书,统统作为父亲思想反动的罪证,在一根火柴的点燃下化为灰烬。多年后提起,父亲都很惋惜他自上私塾以来写的日记。
父亲被带走了,很晚才被他们抬着送回家来,父亲被打得遍体鳞伤,家中没钱买药,母亲就用玉米叶缝个大扇子,使劲的扇着艾蒿“绳,”火借风势,艾蒿“绳”燃的很快,一会就掉下很多艾蒿灰来,母亲小心地将艾蒿灰涂抹在父亲的伤口上,经过几天的涂抹,伤口逐渐的好起来,从此,艾蒿在我心中是最好的“万能药。”
火柴是好东西,捏在手里划一下,噗的一下燃起来,那火花真好看,小心点燃煤油灯,黑黢黢的屋子里有了橘黄色的光亮,我们围坐在灯下学习,母亲在一旁纳着鞋底,父亲在一个大纸壳上写有“打倒牛鬼蛇神xxx的字,并在名字上画上很大的红叉,风趣地说:明天继续“上班。”在那个“饥饿寒冷”的年代,让我看到父母对生活的乐观和坚忍不拔的信心。
一根火柴点亮煤油灯,灯下有一家人的期盼、希望、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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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包瑞莲:1954年生人,大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大庆老石油创作组会员。爱好文学,有多篇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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