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通俗易懂的乌克兰史(14)波尔塔瓦战役,俄国真正拥有了乌克兰
莫斯科沙皇国和波兰对乌克兰的分割导致了一种乌克兰内部的分离意识,一部分人以莫斯科沙皇为宗主,与哥萨克国的官方名称“小俄罗斯”联系在一起,后来我们所知的“小俄罗斯主义”(将乌克兰视为“次俄罗斯”、将乌克兰人视为大俄罗斯民族之一部分的观点)则由它而来,与此相对,另一部分人则视哥萨克国为一个独特的政治体和祖国,统领们将这个祖国称为“乌克兰”,不久之后,第聂伯河两岸的哥萨克人都开始用“乌克兰”来称呼他们的祖国。
维霍夫斯基、多罗申科统一乌克兰的努力都失败了,但是还有一个人打算尝试这项艰巨的事业:马泽帕。在乌克兰独立后发行的纸币上,一位是五赫里夫尼亚纸币上的国父:赫梅尔尼茨基,另一位就是十赫里夫尼亚纸币上的马泽帕。
在乌克兰之外,尤其是在西方,马泽帕可能比赫梅尔尼茨基更为知名:伏尔泰、拜伦勋爵、亚历山大·普希金和维克多·雨果都描述过马泽帕的生平和功勋。为什么马泽帕在西方那么知名呢?因为这哥们的经历实在太丰富了。
他出身于左岸乌克兰的一个东正教贵族家庭,在基辅莫希拉学院和华沙的耶稣会学校接受教育,并在西欧学习了炮兵技术。回国后,年轻的马泽帕在波兰国王的宫廷中开始了他的外交和军事生涯。这段时间马泽帕还是循规蹈矩的,命运的改变从他加入了哥萨克统领多罗申科的阵营开始。伏尔泰写的故事开始在西欧广泛流传,故事是这样描述的,他喜欢上了一个波兰高官的年轻妻子,高官发现这桩情事之后,下令将马泽帕剥光衣服绑到一匹马身上,然后将这匹马放入荒原。波罗热哥萨克人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马泽帕,并将他救活。无论故事的真相如何,可以肯定是扎波罗热哥萨克人让马泽帕的哥萨克生涯得以平步青云。他们将这个俘虏送到了莫斯科派统领萨莫伊洛维奇那里,从而有了接近沙皇的机会。作为一名受过良好教育并见多识广的军官,马泽帕立马得到了彼得的重用。
但是真正改变他命运的一步棋是马泽帕的坚定站队,在彼得与其异母姐姐索菲亚的权力斗争中,马泽帕选择站在未来沙皇一边,沙皇扳倒姐姐好,立马彼让马泽帕成为获授圣安德鲁勋章的第一人,那是沙皇彼得亲自设立的尊崇奖励。因为经历过生死考验,所以沙皇对马泽帕很信任,当哥萨克军官们向沙皇抱怨他们的统领并习惯性地控告他叛国时,沙皇将告发信交给了马泽帕,彼得甚至允许马泽帕处死这些来自哥萨克精英阶层的告发者,因为沙皇的巨大信任,马泽帕从而把乌克兰的的权力都集中到自己手中的。
但是好兄弟的感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很快他们就要面对真正的考验:当自己所代表的的民族和国家的发生冲突时,兄弟情该怎么选?这个考验是因为大北方战争。莫斯科大公国和瑞典为争夺波罗的海的霸权发生了大战,战场一开始位于波罗的海地区,初期瑞典颇占上风,在击败了莫斯科人的盟友、波兰的“强者”奥古斯特二世并迫使他下台后,稳定了后方的瑞典人在年轻而雄心勃勃的瑞典国王卡尔十二世开始向莫斯科进军。
彼得采取了最简单而有效的方法,这个方法也是后来俄国人对付所有强大敌人的惯用计量,就是焦土战术,因为俄国地广人稀,所以这种战略很有效,但是副作用也很大,毕竟要把自己的财产都烧了,换你你愿意吗?所以不过因为战场在莫斯科境内,所以哥萨克精英还可以在旁边看看热闹,但是瑞典国王改变了主意,因为俄国境内的粮食都烧没了,为了获取粮草,他决定在其进军莫斯科的路上决定绕道乌克兰,谁让你欧洲大粮仓额美名呢?
乌克兰这下傻逼了,他们立马向沙皇求救,但是沙皇却拒绝派出任何援兵。这意味着马泽帕必须独力保卫哥萨克国,更过分是沙皇还要马泽帕放火烧掉瑞典人进军路线上的所有村镇。哥萨克贵族们发怒了,凭什么?这是我们的财产,为什么要为了俄国人烧掉?群情激奋下,马泽帕服软了,在众多团长的胁迫下,马泽帕准备和好兄弟彼得决裂,他率领部队悄悄离开了都城巴图林,加入了前进中的卡尔十二世的大军。
但是这一切都被沙皇看在眼里,沙皇很早就在马泽帕周边安排了很多密探,马泽帕的叛变都在沙皇的掌握之中,得知马泽帕一出都城,彼得派他的得力干将缅什科夫去平叛,这人很牛逼(曾获俄罗斯帝国陆军大元帅、海军上将、最高枢密院成员、神圣罗马帝国亲王和俄罗斯帝国王公等头衔),他率领一个军团急行军进入了乌克兰,出其不意地夺取了巴图林,把马泽帕辛辛苦苦储备的的大量军备物资全部烧毁,更令人发指的是,缅什科夫为了警告哥萨克人,还下令屠城,包括妇孺在内,超过1万名巴图林守军和市民惨遭杀害。
巴缅什科夫发出的信号强烈而清晰:沙皇不会容忍叛变行为。而那些曾经劝说马泽帕倒戈的团长们都被沙皇的大屠杀吓尿了,他们担心遭到报复,现在就开始脱离马泽帕导向了莫斯科。但是这没关系,马泽帕还有机会,因为真正决定哥萨克的是即将展开的波尔塔瓦大决战,他将决定哥萨克到底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乌克兰还是一个俄国的一个小属国。
1709年7月初,在波尔塔瓦城附近的战场上,疲惫的瑞典军团与养精蓄锐的莫斯科军开始决战了,在敌国土地上度过一个冬天之后,勇猛的瑞典军队已经毫无士气,任凭卡尔十二世鼓舞也激发不起士兵们的斗志,他们只想快点回家,战役以莫斯科军取得决定性胜利而告终。
卡尔十二世和马泽帕被迫逃离乌克兰,这下原来和沙皇是好兄弟的马泽帕现在和瑞典国王变成难兄难弟了。
前往奥斯曼人控制的摩尔达维亚寻求庇护。波尔塔瓦战役常被历史学家们视为大北方战争的转折点。命运在这里发生了奇特的转向:一场争夺波罗的海控制权的军事冲突在乌克兰战场上一决胜负,导致瑞典失去了它在北欧的霸主地位,并使俄国踏上了跻身于欧洲大国之林的道路。
随后莫斯科将境内的瑞典军队一扫而空,1721年大北方战争最终以俄国的胜利结束,彼得沙皇将莫斯科沙皇国改名为“俄罗斯帝国”,并自称为俄罗斯帝国第一代皇帝。而马泽帕的叛逃令沙皇更加感到将哥萨克国整合到帝国体制和行政结构中的迫切性,他彻底取消了统领的职权,将哥萨克国置于被称为“小俄罗斯管理委员会”的机构管辖之下。摧毁了旧都巴图林迁到了距离俄国边界更近的赫卢希夫,同时在哥萨克国内长期驻扎了一只俄军。虽然俄国的做法令乌克兰人很难接受,但是形式不一样了,俄国的强势崛起已经无法抵抗,和蒙古人的入侵毁灭了罗斯一样,乌克兰人也彻底放弃了独立的念头,贵族精英们纷纷流向莫斯科,在那里开展他们的事业。他们担任各种各样的职务,有东正教会临时首脑,有主教,也有随军牧师。
这些人不仅帮助彼得对俄国进行西方化改革,还通过宣传新俄罗斯祖国乃至新俄罗斯民族的理念,将俄国改造成一个近代政治体。乌克兰人开始被纳入俄国,成为其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也是乌克兰现在亲俄的历史由来。接下来的一段岁月里,将乌克兰的历史和文化与俄罗斯紧密联系起来的小俄罗斯主义阐释将在哥萨克国的官方话语中占据统治地位。将乌克兰视为一个独特的祖国、政治体乃至民族的观点并没有完全消失,但将在一个多世纪中远离乌克兰话语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