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汉纪四十》(一)
读《资治通鉴·汉纪四十》
(一)
孝和皇帝下
永元四年 壬辰
春,正月,遣大将军左校尉耿夔,授于除鞬(人名,北匈奴单于)印绶,使中郎将任尚,持节卫护屯伊吾(监控),如南单于故事(依照南匈奴做法)。
初,庐江周荣辟(供职)袁安府,安举奏窦、景及争立北单于事(此前弹劾窦氏,和窦氏争论),皆荣所具草(奏章起草者都是周荣),窦氏客太尉掾徐齮(音:以)深恶之,胁(威胁)荣曰:“子为袁公腹心之谋,排(排斥)奏(弹劾)窦氏,窦氏悍士、刺客满城中,谨备之矣(小心)!”荣曰:“荣,江淮孤生(一介书生),得备宰士(能为宰辅服务),纵为窦氏所害,诚所甘心!”因敕(告诉)妻子:“若卒遇飞祸(飞来横祸),无得殡敛(不要葬),冀以区区腐身觉悟朝廷。(希望我腐烂的遗体能让朝廷醒悟)”
半民:这个江淮孤生,有骨气。
三月,癸丑,司徒袁安薨。
闰月,丁丑,以太常丁鸿为司徒。
夏,四月,丙辰,窦宪还至京师。
六月,戊戌朔,日有食之。丁鸿上疏曰:“昔诸吕握权,统嗣几移(吕氏专权时,刘姓的统续几次变动);哀、平之末,庙不血食(王氏专权,宗庙都没了后继)。故虽有周公之亲而无其德,不得行其势也(再亲近的人,没有品德,都不得专权)。今大将军虽欲敕身自约,不敢僭差(窦宪自己想约束自己);然而天下远近,皆惶怖承旨(但天下官员却恭敬从命)。刺史、二千石初除(刚任命),谒辞、求通待报(都要去谒见通名),虽奉符玺,受台敕,不敢便去(尽管已经接受符玺,受过尚书台训诫,履行完正常手续,没得到大将军的训示也不敢上任),久者至数十日,背王室,向私门,此乃上威损,下权盛也(这样有损皇帝威严,却使私权过甚)。人道悖于下,效验见于天,虽有隐谋。神照其情,垂象见戒,以告人君(用天象示警,以告诫人间的君王)。禁微则易,救末者难;人莫不忽于微细以致其大,恩不忍诲,义不忍割,去事之后,未然之明镜也(问题初显,往往忽略,一旦大了,就难以控制了)。夫天不可以不刚,不刚则三光不明;王不可以不强,不强则宰牧从横(天行健,君应强)。宜因大变,改政匡失,以塞天意(应该趁着天象,匡正朝局,以回应上天)。”
半民:新上任的丁鸿借着日食天象说话,希望外戚专权的朝见有所改变。
丙辰,郡国十三地震。
旱,蝗。
窦氏父子兄弟并为卿、校,充满朝廷,穰侯邓叠、叠弟步兵校尉磊及母元、宪女婿射声校尉郭举、举父长乐少府璜共相交结;元、举并出入禁中(都能出入深宫),举得幸太后(窦宪的女婿郭举都到太后的宠幸),遂共图为杀害(合谋害死皇帝),帝阴知(暗中知道他们的阴谋)其谋。
半民: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窦氏一族权倾朝野,多行不义,下场一定不会好!更何况窦氏本就不是汉和帝的亲娘!
是时,宪兄弟专权,帝与内外臣僚莫由亲接,所与居者阉宦而已(皇帝无法接触外臣,只能和身边的太监接触)。帝以朝臣上下莫不附宪,独中常侍钩盾令郑众(人名),谨敏有心几(心机),不事豪党(不谄媚窦氏),遂与众(和帝和郑众谋诛窦家)定议诛宪,以宪在外,虑其为乱,忍而未发(怕他拥兵谋反,故而隐忍)。会宪与邓叠皆还京师。时清河王庆,恩遇尤渥,常入省宿止(经常在宫内留宿);帝将发其谋,欲得《外戚传》,惧左右,不敢使(不敢使唤身边人),令庆私从千乘王求,夜,独内之;又令庆传语郑众,求索故事(让他找杀舅氏的先例)。庚申,帝幸北宫,诏执金吾、五校尉勒兵屯卫南、北宫,闭城门,收捕郭璜、郭举、邓叠、邓磊,皆下狱死。遣谒者仆射收宪大将军印绶,更封为冠军侯,与笃、景、瑰皆就国。帝以太后故,不欲名诛宪(不想公开处决窦宪),为选严能相督察之(选择严苛的相国监察他们)。宪、笃、景到国,皆迫令自杀(被迫自杀)。
半民:汉和帝诛灭外戚,夺权成功。
初,河南尹张酺,数以正法绳治窦景(不畏权贵,处置窦景),及窦氏败,酺上疏曰:“方宪等宠贵,群臣阿附唯恐不及,皆言宪受顾命之托(都说窦宪是托孤重臣),怀伊、吕之忠,至乃复比邓夫人于文母(阿谀奉承,窦宪,邓母)。今严威既行,皆言当死(现在又落井下石,踩上一脚),不顾其前后,考折厥衷。臣伏见夏阳侯緕每存忠善,前与臣言,常有尽节之心,检敕宾客,未尝犯法(窦緕确实是出淤泥而不染)。臣闻王政骨肉之刑,有三宥之义,过厚不过薄。今议者欲为緕选严能相,恐其迫切,必不完免,宜裁加贷宥,以崇厚德。”帝感共言,由是緕独得全。窦氏宗族宾客以宪为官者,皆免归故郡(免职回家)。
半民:河南尹张酺既能不畏权贵,惩处窦景;又不愿落井下石,在窦家全面倒台时,力保与整个窦家不同流合污的窦緕,是个君子。
初,班固奴尝醉骂洛阳令种兢(人名),兢因逮考窦氏宾客(趁处理窦氏门客机会逮捕拷打班固,以报私仇),收捕固,死狱中。固尝著《汉书》,尚未就(没完成),诏固女弟曹寿妻昭踵(接着)而成之。
半民:一部《汉书》,父子三人。班彪始作其事,班固整理将完,班昭最终完成。
华峤论曰:固之序事,不激诡,不抑抗,赡而不秽,详而有体(不偏激,不诋毁,不贬抑,不抬举,丰富而不芜杂,周详而有系统),使读之者亹亹而不厌(音:危,孜孜不倦),信哉其能成名也!固讥司马迁是非颇谬于圣人(非议司马迁的议论,有违圣人之道),然其论议,常排死节,否正直(排斥刚直,以死成节),而不叙杀身成仁之为美,则轻仁义,贱守节甚矣!
半民:司马迁所以,固然有些情绪化,个人感情色彩,似乎有亏中庸、宽恕之道,然而司马迁终究正直之士,不畏强权,有着较为强烈的“人民性”,所以,他的议论可以直通千古,直到今天依然熠熠生辉;班固呢,中庸、溢美似乎更多,所站角度,也基本和统治阶级一致,所以他的议论更像是帮腔,而不是“批评”。况且班固依附窦氏(外戚权贵),在人格上,也似乎有亏。
初,窦宪纳妻,天下郡国皆有礼庆(趋炎附势)。汉中郡亦当遣吏(派官员祝贺),户曹李郃谏曰:“窦将军椒房之亲,不修德礼而专权骄恣,危亡之祸,可翘足而待(马上就完了);愿明府一心王室,勿与交通(您应该一心为君,不要和他交接)。”太守固遣之,郃不能止,请求自行,许之(请求派自己去)。郃遂所在迟留以观其变(一路拖延,观察时局),行至扶风而宪就国(到扶风,窦氏下台)。凡交通者皆坐免官(凡有勾结,都撤职),汉中太守独不与焉。
帝赐清河王庆奴婢、舆马、钱帛、珍宝,充牣其第(装满府邸)。庆或时不安(身体不好),帝朝夕问讯,进膳药,所以垂意甚备。庆亦小心恭孝,自以废黜(因为曾被废黜过),尤畏事慎法,故能保其宠禄焉(所以事事小心谨慎)。
帝除(任命)袁安子赏为郎,任隗子屯为步兵校尉,郑众迁大长秋(长秋宫,也就是皇后宫负责人,一般由宦官充任)。帝策勋班赏,众每辞多受少(推辞的多,接受的少),帝由是贤之,常与之议论政事,宦官用权自此始矣。
半民:政局一变,翻云覆雨,论功行赏,荫及子孙。外戚专权的老问题暂时去除,新问题又将发生,宦官专权从此开始了。
秋,七月,己丑,太尉宋由以窦氏党策免,自杀。
半民:宋由也因为不敢伸张正义,态度暧昧而被追究。
八月,辛亥,司空任隗薨。
癸丑,以大司农尹睦为太尉。太傅邓彪以老病上还枢机职,诏许焉,以睦代彪录尚书事。
半民:做样子的邓彪也只好告老还乡了。
冬,十月,己亥,以宗正刘方为司空。
武陵、零陵、澧中蛮叛。
护羌校尉邓训卒,吏、民、羌、胡旦夕临者日数千人(从早到晚,前往吊丧)。羌、胡或以刀自割,又刺杀其犬马牛羊,曰:“邓使君已死,我曹亦俱死耳!(感恩邓训)”前乌桓吏士皆奔走道路,至空城郭(万人空巷,为之奔丧);吏执,不听,以状白(情况汇报)校尉徐傿,傿叹息曰:“此为义也!”乃释之。遂家家为训立祠,每有疾病,辄请祷求福。
半民:人都是有感情的,刁民往往是贪官造成的,同样的羌、胡百姓,为什么会万人空巷的为邓训奔丧,甚至要随他去死,还不是邓训信义所化吗?后世做官、做人,可以此为鉴!
蜀郡太守聂尚(让你)代训(接任)为护羌校尉,欲以恩怀诸羌(也实行怀柔政策),乃遣译使招呼迷唐,使还居大、小榆谷。迷唐既还,遣祖母卑缺(人名)诣尚,尚自送至塞下,为设祖道,令译田汜等五人护送至庐落(护送她回到驻地)。迷唐遂反,与诸种共生屠裂汜等,以血盟诅,复寇金城塞。尚坐免(被指控免职)。
半民:迷唐和汉早结死仇,怀荣政策,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