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九‖文/除非

二月二十九

二月二十九日,我的妹妹平安无事,听网课没有遇到卡顿,盛饭没有摔烂碗碟,也没有什么坏人惦记她,要她重伤风一天到晚打喷嚏。

新闻上说,有一个三年级的孩子,一天中要完成的仅语文一门学科就有5项作业,听、说、读、写、背一样都没落下。孩子对妈妈抱怨“说好的出游计划取消了,还没开学就有作业。”

我在夕阳中听到妹妹的声音,是她玩游戏的连麦,从隔壁的房间传过来,我这才确认新闻上的孩子不是她。

二月二十九,我的爸爸活得很平和,没有缺觉,没有饥饿,没有发高烧的那种虚脱,躺在床上一整天不活动,让我找郑师傅吃饭,给张团留房间,使我站在大厅手足无措。

他也没有故作轻松地对饭菜评头论足,然后让我们全家投以白眼。他也没有心事重重地挂断电话,对手里的牌视而不见,只是用“要不起”敷衍着,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出。

他在这一天里,是一个温暖而深沉的父亲,在沙发那边埋头看书,看我来了,同我骄傲地朗读几句,谈谈阳台上跳动的阳光和风铃声。

二月二十九日,我依然活着,依然整理了杯盘狼藉的桌子,吃了午饭又吃了晚饭。我没有被催着交作业,没有为了申请加群发几个可爱的表情包,并回一句谢谢。我没有头晕眼花,没有吃了过期的面包上吐下泻,被送到医院听着键盘敲得哒哒乱响。

我的二月二十九日只是书桌上慵懒的哈欠,还有几位舍友或朋友的视频,是一种来自泡面和火锅汤底的声音。

二月二十九,我在漫长的历史中和鲁迅喝了几杯茶,在浩瀚的宇宙里洗了个头。我在李牧打败匈奴后打了几局英雄联盟,在月光来临前唱着《迎春花》,在冰冷的空气中读了韩少功的作品集。

我听见喇叭里循环疫情须知,在秒针上流失,在枝头发芽,在火车站呼啸,在我的大脑里累积。

我摸着自己的头发,感触到指尖与灵魂,肉体与文字。二月二十九是幸福的一连串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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