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的悲剧‖文/梧渧

家庭的悲剧

小玉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父亲性格暴躁，却有着很不错的交际，而且他把最大的温柔留给了女儿小玉，尽管如此，在女儿小玉的心中，父亲依然有着不可抗拒的威慑力。母亲生性懦弱敏感，却可以任由小玉任性胡闹。此外，由于父亲是奶奶最小的孩子，所以奶奶随着小玉一家同住。众所周知，只要婆婆和媳妇住在一家，就会免不了有婆媳矛盾。

婆婆经常说自己的米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媳妇一听，婆婆这是在明摆着说自己偷吃了米，心里便憋着火，锁着自己房间的门不让婆婆进……鸡毛蒜皮的小事，各说各有理的愤愤不平……原本就因为婆媳矛盾扰的不得安宁的家庭，又因为夫妻矛盾而雪上加霜。

小玉总是习惯埋着头睡觉，努力忽视夜里父母争吵的声音。那种声音，是父亲凶狠及威胁的语气，是母亲无理叫骂的哭喊声。这时，躲在被子里的小玉会偷偷的流泪，又不敢放声大哭。

一次放学，接小玉的人不再是爸爸，而是二伯父。那日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小玉都没有见到妈妈，后来从奶奶口中得知，小玉的父母发生矛盾，父亲似要动手，母亲躲到房间里反锁了门，然后打电话给娘家人，很快母亲的两个弟弟赶到了家中，将小玉的父亲暴揍一顿，父亲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被送去了医院。

当小玉待在奶奶家时，父亲这边的亲戚就会合着声讨小玉的母亲。尤其是小玉的三个伯父，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嫉恶如仇”，也不是一般的喜欢“行侠仗义”，平日里也总会忍不住给亲人和小辈们“耐心教育”。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追求着家族里的小辈们对他们的诚服。

小玉其实不喜欢她的伯父们，但父亲总缕缕地给她讲述他们兄弟间是如何的相亲相爱，如何的互帮互助。父亲总是这样，他希望小玉对身边的所有人都热情友好，这一点上的口头教育到位得很，但在小玉眼里，父亲却并非是一个友好的人。他或许对朋友很是热情，可他对家人（尤其是妈妈，甚至是奶奶）却总缺少温柔和耐心。他对小玉有着很大的期望，经常会警醒小玉要努力学习，尽管他从来没有陪小玉写过作业。

由于考虑到女儿小玉，父母又“凑合”到了一块儿。小玉其实并没有那么开心，因为只要她一回到家就会感受到强烈的、让人喘不过气的紧张的氛围。

后来由于国家的“新农村”计划，全家人搬到了奶奶的新房子去住，在这件事情上妈妈是万般个不情愿，因为他总觉得那是奶奶的房子，并不是自己的家。搬去新房子以后，妈妈总因为提碳的活儿怨天怨地，日日叫苦。一次，两人都出了门，奶奶锁了大门。母亲回来时见大门紧锁，回不了家便又心生怨气，一气之下又回了娘家。这一走，便再没回来。

高考结束后，父亲对小玉说他和小玉母亲不离婚全是为了她，希望她好好争气。小玉鼓起勇气（她从未和父亲讨论过这些）和父亲说，只要父亲过的开心，她一点不介意父亲再组家庭（这是真心话），父亲想也没想就回绝了，理由依然是“为了她”。

“为了她”，小玉极其极其的厌恶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总是不断地提醒她要懂事，要努力，不可以任性，也在不断地提醒他父亲是多么多么的不容易，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大学放假回来之后，小玉在姥姥家和妈妈住了一段时间。小玉其实特别喜欢住在姥姥家，虽然姥姥爱贪小便宜，爱斤斤计较，但姥姥家没有那么多的束缚，而且姥姥和妈妈对小玉的好接近溺爱，毕竟谁都喜欢被宠着。

后来父亲给小玉发微信说年迈的奶奶一个人在家需要人照顾，让小玉先回家待一段时间，等过几日伯父或者姑姑来了后，小玉再过去姥姥家。小玉的心中其实特别的不舍，她很享受在姥姥家的轻松与惬意，但是没办法，奶奶年纪大了，况且奶奶对小玉一直是疼爱有加，她如果任性地待在姥姥家，会显得很不懂事。

由于疫情的原因，小玉一直没开学。父亲在外工作，家里一直只有小玉和奶奶。亲戚们认为“有小玉陪着奶奶，他们就没必要再来了”，偶尔来一趟，就会“苦口婆心”地教育小玉，要好好照顾年迈的奶奶，毕竟孝敬长辈是家族里“口口相传”的家风。

在此期间，小玉和闺蜜报了驾校。报名结束后小玉回到了家，邻居都是老人，小玉又是家里的独生女，那个家是多么的寂寞，多么的孤独……可是没有办法，她不可以留年迈的奶奶一个人在家里，那样会显得很不懂事。

小玉的父亲在外打工没能赶回来，亲戚们来家里做客，二伯父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关切”地问道:“小玉，你报了驾校了吧？你爸爸前几天说是你要报驾校他没钱了，管我借了一些。”

小玉尴尬的笑了笑，“报了。”

邻居的老人们日常来串门。这一天又和奶奶聊起了小玉的家庭生活，更准确的应该是聊小玉那不堪的母亲，她是那么的没有责任心，将自己的孩子丢给一个老人抚养。其中有一位老太太将小玉的母亲和自己的儿媳妇做比较，又将小玉和自己的孙女作比较，言语之中表达着自己孙女是多么的幸福。另一个房间中上这网课的小玉试着将耳朵捂起来，可是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委屈，愤怒，痛苦……爸爸要赚钱不容易，妈妈一个人不容易，奶奶年纪大了不容易……所有人都是为了她，可是小玉还能怎么做呢？

其实家庭矛盾并不是让她崩溃的原因，她甚至可以将这些笑着讲给自己的闺蜜听，并且她安慰自己，父母其实都是爱自己的。真正每次让她崩溃的，是来自亲戚或者是邻居们的“关切”和“问候”，她是多么多么的想让这些人明白“庭人自扫门前雪，何管他人瓦上霜”的道理，但她不能，她做不到。在奶奶这边的亲戚的口中，小玉被母亲无情抛弃，只能依靠老人；在姥姥那边的亲戚的口中，小玉没有良心，不懂得经常看望自己的可怜的被抛弃的母亲。

离开了家，离开了碎嘴的七大姑八大姨，学校里的小玉会放肆的笑，放肆的玩，她觉得只要离开了家，忘记了这些，她就远离了那些伤害。但直到后来她渐渐的发现了自己骨子里的自卑和敏感——原来家庭带来的伤害，即使离开了家庭，也是存在的。

小玉读过这样一句话“一个家庭对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孩子的爸爸很爱他的妈妈。”小玉多么多么希望自己的父亲也能看到这句话，然而并不可能。她看亲子节目的时候像是在看另一个世界，她在朋友家住的时候是那么的羡慕……有些人在抱怨自己没有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小玉抱怨的，是自己从未体验过什么是家。当然，小玉要立刻整理好情绪，她要努力，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她想要改变这个差劲的自己。而她也不能把这些差劲归结到自己的悲剧的家庭上，因为她知道，过去所受的伤害不能成为她现在差劲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