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颈鹿《北方的秋》

北方的秋

北方的秋<一>

北方的秋天短得吓人,吹两口寒风,下几点小雨,秋天便挥着衣袖说再见了,留下一地金黄的银杏叶和衣柜里来不及出场的薄衫。

夜来得很快,走出教学楼时天刚擦黑,等走过榴花大道,路旁的灯就忽的亮了起来,虽亮得无声无息,但我总觉着听到了整齐的咔哒声。

有雾霾的日子,夜总黑得不够纯粹,被路灯照亮的那一块夜色像蒙着一层薄纱,朦胧却并不诱人,直让人不得不戴上口罩匆匆赶往室内。有时大风刮起,掀起未来得及扣起的外套,衣服被吹得鼓鼓囊囊的,像装满了冬天的恶意。这刺骨的风,不像能吹酥骨头的春风那样让人忍不住打开衣衫接纳整个季度的风情。这种时候,我最想念冯唐的“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偶尔瑟缩在北风中,会想起那句“从此故园只有冬夏,再无春秋”,想念那个能将北方的狼冷成狗的南方,想念那个没有暖气但也没有妖风的家乡。

北方的秋<二>

这里没有我熟悉的樟树,有的只是在书里读到的法国梧桐。这里秋天的早晨是初冬,下午两点是凉夏。晚风是不像南方的温柔,永远在扇你耳光。

我在中国东北边雄鸡咽喉下面的那块锁骨,距离它的腹部一千八百公里,距离我来的地方一千八百公里,距离大部分熟悉的人一千八百公里。

我离开家是为了去远方看看,可是我来到远方还是被困着,被无尽的思念,被笨拙的身躯,被犹豫的琢磨。我始终无法轻脱。

我所有的常识都得清零,我所有的准备都得重来,我成了没有南方口音的北方人,我始终怀念清爽如拥抱的风。

关于地理贫瘠的知识,我不懂昼夜温差,我不分东南西北,我对温度的感知,我对方位的判断始终迟钝。

总是会很快跑过小黑巷,永远不会在湖边停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远离危险,因为危险总源于孤独。

"如果我正穿过恐惧,你懂我不能回头"

是啊,我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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