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御猫《子夜灵车》

子夜灵车

扬城北郊。

漆黑的夜色下,一根细杆子斜斜地插在土里,底部用混着碎石草茎的水泥垄了垄,算是一处简易站牌。杆子上头,一块标满了站台名的铁牌子恹恹地挂在那儿,风一吹,就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只是这牌子锈蚀地很厉害,很多地名已经难以辨清。而两步远处,百里仅有的路灯在晚风中茕茕独立,向下投射下昏昧的灯光,偶有一两只飞虫过去叮鸣一声。

除此之外,四野无人。

  

片刻后,“嗒嗒…嗒嗒…”

  

一串脚步声在寂夜中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道纤细伶仃的身影慢慢地从暗色中显现出来,是个披着长发的白衣女子。

 

“嘶~”夏夜莫名其妙的一阵寒意让乔今搓了搓手上骤然冒起的颗粒,看着就在不远处的站牌,不由加快了脚步。

  

乔今抬手看了看表,正好是十一点三刻。

“七月的夜怎么突然这么冷?”她跺了跺脚,拉紧了单薄的白色运动服。

  

乔家祖祖辈辈做白事活儿,吃死人饭,说得好听点,就是世代从事殡葬行业。也不知是不是干这行干久了,身上阴气重,反正乔家人就没长命的。这不,传到乔老爹这辈,也是这样。

乔老爹两口子没等到女儿大学毕业就早早地撒手人寰了,只留给乔今一家扎彩铺子和些薄产。乔今半工半读地读完大学后,就承袭了祖传的老铺子,靠卖花圈和给人画屏扎彩维持生计。

就在前些天,扬城北郊的吴家村刚死了个年轻女大学生,因在乡下,家人便准备用老法子给扎个纸人烧个火,乔今就是为这事来北郊的。

只是没想到这吴家村着实偏僻,费了她好大的劲才找到这处站牌。幸好现在扬城乡下的末班车是午夜十二点的,她应该还能赶上。

  

因为没有坐的地方,乔今便百无聊赖地蹲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表盘上一帧一帧移动的秒针。

“嘀嗒…嘀嗒…”

乔今手撑着的头开始一点一点,困倦渐渐盘桓在她的眼底。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束刺眼白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乔今眼睛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用手挡了档灯光,挣扎着睁开眼,就看见一辆中型大巴已经停在了她面前。

叮~

午夜十二点。

  

中型大巴像只巨大的野兽,瞪着两只铜铃大的巨眼,静静地蛰伏在黑夜中。

乔今刚一上车,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寒意扑面而来。就像刚刚到达站牌时的感觉…

她愣了愣。

  

就在这时,车门关闭的声音提醒了她,她忙不好意思地对面无表情的司机笑了一下,投完币往车后箱走去。

乔今看着坐席上满当当的人,奇怪了下,她以为这个时间了,不会有多少人了,怎么…大家都喜欢夜归吗?

还有…众人的脸色怎么都是青白青白的…这个念头刺了乔今一下,她忙摇了摇头,快步走向空着的一个座位坐下。

看着窗外迭闪的景象,乔今不知不觉地就微阖上了眼。

  

翌日,天色大白。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小姐!”

乔今皱了皱眉,只想翻个身继续睡,可是持续不断的恼人推搡还在继续,她只得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这一睁眼,可吓了她一跳!

  

嗬!好家伙!

只见以她为中心,竟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

她什么时候成珍稀动物了?

  

“欸!醒了醒了!别打120了!”人群中有人叫唤道。”

“小姑娘,你哪里人啊,怎么躺在这睡觉啊?”一个胖胖的大婶搀起乔今,热心地问道。

乔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昨天的站牌底下,怪不得背后硌得慌,这黄土路上的碎石可要了人老命了。

  

“小姑娘,有什么难处和婶说啊,怎么一个人躺在这路边呢!刚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胖大婶还在乔今耳边絮叨,乔今却迅速地抓住了关键词,“我…一直躺在路边?”

“可不是,要不是我们发现了你,你…”

乔今突然打断她,“不可能,我昨晚明明搭上了末班车回家的。”所以就算是在车上睡着了没人喊她,她醒来也应该在车上啊,怎么会又回到了昨天的起点站呢!

  

“嗨!傻孩子!你睡蒙了吧!”那大婶嗔怪了一声,“昨天是周末,乡下不过末班车的,你忘了!”

乔今猛地倒抽一口气,她记起来了,昨天确实是周日,那么…昨天她搭的那辆车,是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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