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取经要见的佛祖是不是释迦牟尼?

《西游记》中如来佛祖

相信对于佛教略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如来并不是特指某个成佛的人。据赵朴初《佛教常识答问》说,“如”即“真如”,即一切法(事物)的真实状况,它又包含“如实”的含义。佛经对“如来”的解释是“乘真如之道而来”,亦即“如实而来”。“如来”其实是一个通用名词,它是“佛陀”的异名。如释迦牟尼佛,可以称为释迦牟尼如来;阿弥陀佛,可以称为阿弥陀佛如来。

而《西游记》中唐僧的原型我们也知道,他确实是玄奘法师。而玄奘法师去的“西天”就是印度,也确确实实是佛教的发源地也即佛教创始者释迦牟尼的所在地。真实的玄奘确实九死一生,历经艰险,也取回了“真经”。在“西行”期间,玄奘考察了很多国家,在31岁那年,玄奘边学边行,始进入中印度。此后,玄奘一边学习佛教经论,一边巡礼佛教遗迹,先后经历十多个国家,始至那烂陀寺留学,玄奘在那烂陀寺历时5年,备受优遇,并被选为通晓三藏的十德之一。公元643年,他载誉启程回国,并将657部佛经带回中土。

流传下来的玄奘法师图

说到《西游记》,万万不能离开一本书,那就是玄奘亲述、辩机写作的《大唐西域记》,这是一本地理类的史籍,与我们现在谈的《西游记》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但是,书中综叙了贞观元年(一说贞观三年)至贞观十九年玄奘西行之见闻。该书记述了玄奘所亲历的28个城邦、地区、国家之概况,有疆域、气候、山川、风土、人情、语言、宗教、佛寺以及大量的历史传说、神话故事等。既是研究这些国家历史、地理、风土人情的珍贵资料,也是研究佛教史学和佛教经典的重要文献。

大唐西域记

而《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一角据哈师大教授张锦池说,现实原型应为根据《大唐西域记》改编的《三藏法师传》中所载玄奘西行最困难时所收胡人弟子石磐陀。石磐陀乃西域胡僧,胡僧与“猢狲”音近。这也为孙悟空的“猢狲化”提供了依据。

沙僧一角则取自于玄奘取经途中曾梦见的一个大神。据钱文忠教授说,玄奘曾在途经敦煌西方长达800余里的流沙地带时,无意中打翻了水袋,差点丧命。昏迷中,玄奘梦见了一个数丈高的大神,手执兵刃,对他怒喝。玄奘随即被惊醒,连夜赶路,终于找到了水源。

西游记中的沙僧

至于猪八戒,目前还没有听说与玄奘西行的故事有关。据陈寅恪《西游记玄奘弟子故事之演变》一文推考,猪八戒是从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三《佛制苾刍发不应长因缘》中变大猪救沙门之大神衍化而成的。而鲁迅则认为猪八戒的形象是从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发展演变而来,例如干宝《搜神记》“猪臂金铃”故事。但是不管怎么样,猪八戒也是一个佛道两沾的形象,其天蓬元帅的名号来自道教,而猪的形象多半与佛教有关。

猪八戒

还有一个乌巢禅师,竟由佛教“鸟窠道林禅师”的故事直接化用过来,道林禅师实有其人,而且确实是生活在鸟巢上。

种种如此,不一而足。

西天取经

如果把《西游记》的经历等同于《大唐西域记》,自然没有人能够信服。实际上,《西游记》的故事经历了种种演变和发展,既参照了玄奘法师的《大唐西域记》经历,也参考了很多佛道故事(尤其是佛教故事)中的人名和神话。比如孙悟空,既有原型石磐陀之说,而其名则又是来自唐代一个叫释悟空的高僧,释悟空的俗家姓名叫车奉朝,他曾随张光韬出使西域,后因病在犍陀罗国出家。释悟空较玄奘晚了40多年,但是他的出境地点也始自西安,回来时在西域从事翻译和传教活动多年,留下了许多事迹和传说。而其性格和形貌,则多借鉴了中国神话中的水怪无支祁。他的形状像猿猴,塌鼻子,凸额头,白头青身,火眼金睛。他的头颈长达百尺,力气超过九头大象......

孙悟空

总之,在《西游记》出现之前,这些形象就已经初见雏形了,再加上宋话本小说和元杂剧等的渲染演说,师徒四人的形象已经呼之欲出。因而,我们似乎不能够说,孙悟空形象是吴承恩一个人完成的,应该说是中国古代神话和佛教故事以及真实人物经历杂糅而成。其他人自然也一样。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吴承恩先生是天生的生花妙手,就如同冯骥才《俗世奇人》的泥人张一样,善于把不同的材料剪辑加工,然后完成一个完整有体系有寓意的故事。笔底驱动风雷,妖怪神圣,皆奔走而来。

妖魔混战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总会发现《西游记》中有着种种纰漏,或者说不能够严丝合缝的地方。而且,吴承恩自身或许也存在着文化学识上的不足。他对于佛教确实是一知半解,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来佛祖到底是谁,如果如来佛祖是释迦牟尼,那么如何理解他居住在西天大雷音寺呢?因为在佛教中,住在西天的并不是释迦牟尼佛,释迦牟尼只是我们娑婆世界(现实世界)的佛,而阿弥陀佛(又称无量寿佛、无量光佛)才是西方净土的佛。汉传佛教的净土宗,完全以往生优旺阿弥陀佛的西方净土作为专修的法门。这或许可以解释,我们为什么经常听到化缘的人对我们喊一句“阿弥陀佛”而不是“释迦牟尼佛”。因为往生西方净土是所有佛教徒的心愿。可是灵山又怎么解释?灵山确确实实存在,一般叫做灵鹫山,是释迦牟尼修行的地方。玄奘到了印度,也确实曾经瞻仰过佛陀的遗迹。这样说,他要见的,就又成了释迦牟尼。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呼我

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作者留下的bug,但也可以理解为很多人想要理解的那样。毕竟,《西游记》给人带来的丰富想象力,那是我们无法估量的。而文学作品一旦写成,文本就具有相对独立性。在它出版之后,在经过编、审等一系列中间环节介入后,又使得文本常常并不如镜子般清晰地反照出作者原本的意旨。这种现象在文学的传播和接受过程中是太常见了。任何流传过程中的小纰漏都可能引发不同的理解,所以,你们问吴承恩也没有什么意义。

传说中的吴承恩

即便这本书没有在流传过程中经过改变(事实上几乎不存在这种理想的状态,尤其是古书,绝对不可能,版本不同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文学接收是个性化的行为,读者可以这样或那样理解作品,这是读者的权力,你有什么资格规定哪种理解就不正确呢?”(童庆炳)。又或者,《西游记》根本就不是吴承恩写的。这个目前学术界其实也没有定论。

86版西游记

纵然面对的是一样的文本,鉴于阅读者生活阅历以及文化水准都有所不同,所以能不能真正理解《西游记》,或者能理解但是能理解到什么程度,这都不可避免是有个体差异的。所以,那些说吴承恩怎么想的,实在是多虑了。文学作品,跟科学什么的不一样,无法达到精确,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理解正确,《文心雕龙》的作者刘勰就说过“知音其难哉!音实难知,知实难逢,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一千个读者心目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理解成什么样,只取决于你能理解成什么样和你愿意理解成什么样。

唐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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