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的会芳园——一个比大观园资格还老的园子

《红楼梦》里的会芳园

——一个比大观园资格还老的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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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和上海分别有大观园风景区，级别均已在3A以上了。实际上，这些景区都是按照《红楼梦》里的描述建成的，是吸引游客、促进当地旅游业的一种手段。因为《红楼梦》里的主要故事场景多发生在大观园，所以，大观园的名字非常响亮，甚至平时人们打趣或者自嘲，张嘴就会说到“刘姥姥进大观园”，寓意见识短浅。《红楼梦》成书以后的人们能够对大观园口耳相传，也说明了大观园在贾府里确实建有不可磨灭之功。

然而，贾府里的另一处园子——位于宁国府的会芳园却比大观园的资格还老，成园还早。

会芳园为大观园的建造铺垫了设计基础。《红楼梦》第十六、十七、十八回，贾元春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次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恩准贾妃省亲。”因为有“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了，修盖省亲别院”，“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祐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的比照，贾家为了迎接贾妃省亲，才决定修建大观园。经过合族“老爷们议定了，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已经传人画图样去了，明日就得。”这里所说的“东府里花园”，就是会芳园。

会芳园为大观园的建造提供了施工方便。大观园是由山子野筹划设计的，开始建造的时候，“先令匠人拆宁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尽已拆去。当日宁荣二宅，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然这小巷亦系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连属。会芳园本是从北拐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其山石树木虽不敷用，贾赦住的乃是荣府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如此两处又甚近，凑来一处，省得许多财力，纵亦不敷，所添亦有限。”

因为有会芳园的存在基础，大观园的建造既省财又省工，更重要的是大观园一定需要的一股清新活水，是从会芳园引来了的，这就为大观园充满生机活力提供了可靠的保证。

大观园的名字是在贾妃省亲时，“亲搦湘管，择其几处最喜者赐名。”

可见，会芳园先早就有了。

会芳园的布局和景致令人称赞。在大观园出现之前，会芳园在贾府之中独树一帜，自然就确立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曹雪芹在《红楼梦》第十一回，还专门给予一段文字记述：

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西风乍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会芳园主要还是宁国府的花园，风景优美，蔚为壮观。除了日常游园，宁国府里的喜庆大事都在此举办。

在《红楼梦》第五回里，“因东边宁府中花园内梅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乃治酒，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是日先携了贾蓉之妻，二人来面请。贾母等于早饭后过来，就在会芳园游顽，先茶后酒，不过皆是宁荣二府女眷家宴小集，并无别样新文趣事可记。”会芳园里的梅花开了，尤氏婆媳二人就非常虔诚恭敬地邀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到会芳园来，游园赏花，开心快乐。

在《红楼梦》第十一回里，贾敬的寿辰（过生日），宁国府在会芳园大摆筵宴。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宝玉等都来祝贺，贾珍尤氏二人亲自递了茶，因说道：“老太太原是老祖宗，我父亲又是侄儿，这样日子，原不敢请他老人家，但是这个时候，天气正凉爽，满园的菊花又盛开，请老祖宗过来散散闷，看着众儿孙热闹热闹，是这个意思。谁知老祖宗又不肯赏脸。”凤姐儿未等王夫人开口，先说道:“老太太昨日还说要来着呢，因为晚上看着宝兄弟他们吃桃儿，老人家又嘴馋，吃了有大半个，五更天的时候就一连起来了两次，今日早晨略觉身子倦些。因叫我回大爷，今日断不能来了，说有好吃的要几样，还要很烂的。”贾珍听了笑道：“我说老祖宗是爱热闹的，今日不来，必定有个原故，若是这么着就是了。”其中的游园赏菊，也成为宁国府联络感情、增加亲情的一个手段。

众所周知，贾敬袭着父亲贾代化的官，再加上宁国府在会芳园里那么大的排场，除了荣府人等前来庆贺，南安郡王、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四家王爷，并镇国公牛府等六家，忠靖侯史府等八家，都差人持了名帖送寿礼来。同时，“奴才们找了一班小戏儿并一档子打十番的，都在园子（会芳园）里戏台上预备着。”可见，会芳园里菊花满园，风景优美，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然而，与此喜庆寿辰很不协调的是，会芳园里也发生了贾代儒之孙贾瑞调戏王熙凤的事件。那是在王熙凤探视秦可卿病情之后，前往会芳园赏花的路上，贾瑞顿起淫心，举止轻浮，拦路挑逗，此事让王熙凤怀恨在心，毒设相思局，终使贾瑞一命呜呼。

会芳园也是宁国府重大节日欢聚一堂，开怀畅饮的地方。在《红楼梦》第七十五回里，那一年的中秋节就是在会芳园的丛绿堂中度过的。八月十四的晚上，“贾珍煮了一口猪，烧了一腔羊，余者桌菜及果品之类，不可胜记，就在会芳园丛绿堂中，屏开孔雀，褥设芙蓉，带领妻子姬妾。先饭后酒，开怀赏月作乐。将一更时分，真是风清月朗，上下如银。贾珍因要行令，尤氏便叫佩凤等四个人也都入席，下面一溜坐下，猜枚划拳，饮了一回。贾珍有了几分酒，益发高兴，便命取了一竿紫竹箫来，命佩凤吹箫，文花唱曲，喉清嗓嫩，真令人魄醉魂飞。唱罢复又行令。”

宁国府除了重大喜庆之事在会芳园举办外，《红楼梦》里记述得最隆重的一次丧事也是在会芳园举办的。

在《红楼梦》第十三回里，秦可卿病逝，这是《红楼梦》通篇所有丧事中最隆重的一次。丧事择准在会芳园登仙阁停灵七七四十九日。“这四十九日，单请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灵前另外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人数之众，频率之高，《红楼梦》里绝无仅有。

就在秦可卿病逝之际，她的一个丫鬟名字叫瑞珠的，见秦氏死了，也触柱而亡。合族人等获悉，都称赞瑞珠的忠贞义节。贾珍遂以孙女之礼殓殡，一并停灵于会芳园中之登仙阁。

可以想象，上至王公贵族，下至临朋街友，再加上合族人众，没有会芳园这样像模像样的地方还真让宁国府无法招架。从秦可卿病逝直到出殡，“宁国府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无可奈何之际，贾珍只好到荣国府请来泼辣能干的王熙凤帮忙协理，王熙凤也恰好在宁国府的会芳园中崭露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