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不要说话

最近有不少朋友来找我反省自我。

有工作上的事情，也有感情上的事情。反省内容各有不同，而表情却很相似。

皱着眉头，极力思索着，却又略带迟疑之色。

反省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总在想，如果我当时这样这样做了，是不是结果会比现在好？”

“下次要是再碰到类似的情况，我应该怎么做才会更好一些呢？”

思索之意是很好理解的，迟疑之色却是从何而来呢？

每次有朋友来找我反省自我的时候，我都觉得是很有趣的。

因为在这方面，我是个能把孔老夫子气活过来的角色。“吾日三省吾身”什么的，我大概三个月能想起反省一下自我就不错了。有时事情不那么尽如人意，我要么就是很快消化了“哎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要么就是摆出一副躺倒无赖的样子“这都是命啊啊啊”。

所以我想，你来找我反省的意思，是希望我替你原谅你。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样的台词我已经熟练地对很多人讲过很多遍，直到这一次讲崩。

一个朋友坐在对面，滔滔不绝地讲他的焦虑。我坐在对面听得久了难免有些恍神，那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只看到嘴巴飞快地一张一合，好像一条搁浅着拼命呼吸的鱼。

也不知这一幕如何击中了我，我突然很不礼貌地打断他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每次出来吃饭，都是你不停地在讲你的事情，而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的事情？”

对面愣了一下，然后说：“对。”

“你不觉得这样有点问题吗？”“不会啊。“

唔，我觉得有点问题。我觉得你不当我是个朋友，大概当我是个垃圾桶。我觉得你这人，太没有良心。

然而我望着对面坦然的脸，觉得这一幕非常可笑。你没有办法告诉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你没有良心。

“服务员，买单。”于是我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想我可能高估了言语的力量。那些温柔的，真诚的，抚慰人心的语言，或许在这个贩卖焦虑的年代显得无足轻重。

或许我什么都不说也是一样的，焦虑就像感冒，把它传给下一个人，你就好了。

另外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