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有人冲击重庆火车站
文/刘书国
1969年7月,我因事从知青落户地达县回重庆,月中的一天上午,与一年龄相仿小名叫“长寿”的邻居,到位于黄沙溪半坡上的长航医院住院部去看望他住院的父亲。中午时分,从朝天门坐12路公共汽车到菜园坝,一下车就看到火车站广场站满了人,水泄不通,连广场外公路都被阻断了。这些人手里拿着旗帜,打着横幅,呼喊口号。因看过太多的集会场面,我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匆忙赶路走了。
1971年,我被招入重庆铁路分局九龙坡车辆段,在重庆站客车库检车间当检车学徒工,专门负责对到达或出发客车的检修工作。从经历过造反派冲击重庆火车站事件的老工人那里知道了该事件的大致过程。1969年,重庆市市区和周边的郊县大规模武斗平息了,但是四川境内的专区所属县城还有造反派之间的武斗发生。原涪陵专区(现重庆市涪陵区)管辖的垫江县“反到底”和“八一五”两派造反组织在进行武斗后,“八一五”战败,被“反到底”赶出垫江县城。因此,“八一五”派认为受到了“反到底”派的打击和压制,政治上受到压迫,决意向中央文革领导小组施加压力,企图得到承认其造反组织“合法”性的承诺,在政治上翻身,不受另一派压制。造反组织的头头经过密谋策划,决定组织万人进京告状团向中央“表决心”,施加压力。7月13日上午,以垫江县造反组织为骨干,纠集涪陵专区其他县的造反组织人员,约8300人,对外号称1万人,乘船到达朝天门码头。以游行的方式,排队步行向重庆火车站进发。沿途散发传单,张贴标语。呼喊“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文化大革命万岁”,“要文斗,不要武斗”“誓死保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等口号,还高唱文革中的革命歌曲。引来无数市民驻足观看,市中区下半城交通完全中断。自己一面在搞大规模武斗,一面又高声叫喊要文斗,不要武斗,这是文化大革命中造反组织的惯用手段,此种表演现在来看显得多么的滑稽和拙劣。当时铁路已经实行军事管制,重庆火车站军事管制委员会命令关上平时供车辆进出的大铁门,并在现场口头和用广播向他们宣传应当就地闹革命,不能扰乱铁路运输秩序,不能冲击铁路的中央政策。“告状团”人员根本不听劝告,用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铁棍、砖头把大门撬坏砸烂,一部分人员冲进候车室,砸烂检票口,一部人冲击出站口,蜂拥进入火车站月台、停车道。你推我挤,见车就爬,混乱不堪。恰好由北京开往重庆的19次特快列车晚点到站不久,下完旅客,车体还未送入车库检修,就被告状团的造反派强占。另一组准备开往北京的20次特快列车的车体也被强占。经铁路分局层层上报,铁道部只好取消19/20次特快列车运行计划,这一停就停了18天。8300人吃、喝、住、拉、撒全在火车上,搞得整个列车臭气熏天,以致于整个车站混乱不勘。这些人一点不懂铁路常识,恰逢炎夏时节,晚上就在铁道上随意坐卧乘凉,还在铁道间乱钻乱窜,影响了其他列车的正常运行和调动。对铁路设施设备和列车物品乱扳乱动,毁坏重庆车站和列车的设施、设备,损坏列车备品,抢走、吃光各种食物,据事件过后统计,按当时币值计算,未将18天没有售票的间接损失计算在内,造成直接经济损失63万余元。此次事件在当时各级政权的强大压力和抵制下,又因得不到同一派造反组织的支持和声援,声势越来越小,无法再坚持下去。“万人告状团”在坚持18天之后,只好悄悄的撤出,草草收场,回到原籍。但是,这次聚众冲击铁路,在全国都是罕见的,造成了非常恶劣的政治影响,使国家蒙受较大的经济损失。刘书国,男,70岁,重庆市人,大专文化,1969年落户四川达县当知青。 历任所长、科长、主任、兼职教师。撰写论文21篇,获奖5篇,编撰98万字史志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