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微澜:金山夜话 20130124

来看看黄花梨家具的黼黻文章吧。
这是在下2007年在越黄展翅高飞之前的一枪打,一股脑儿地把上家手里富裕的几通通摸了去。估计上家的路子也是锄强扶弱,当时不少买家只要椅子不要几,或者说在价格上斤斤计较,于是掐头去尾,结果是原本配套二拖一的两椅一几,生生地挤兑出了一件两件三四件这样的“富裕”。
椅几的配搭,据说是满清一朝与时俱进的“新生事物”,明代的家具使用,椅子和几是分开的。所以从前不曾有二椅一几配套之说。而且传统的汉文化中,饮食起居讲究礼数,席子没摆放齐整,万世师表的老夫子就不肯坐。正襟危坐的两把椅子之间放一张茶几方便喝茶?从前大概属于“不靠谱”。满鞑子入关后的“神州陆沉”,礼崩乐坏成为主流,传统的汉文明一泻千里,乾嘉朴学的兴盛,既是回避异族野蛮统治文明的屈辱现实与对清风不识字的“文字狱”昭昭的避祸,也可理解为“克己复礼”的复古。
说远了。
越黄2007年上天之后,紫黄大户台山伍氏兴隆索性一件一件地单出:一把椅子几何几何,一张方几(桌)若干若干。人说2012年岁末的京城之兴隆出品有如下行情:
一把黄花梨素圈椅60万,两把一对120万,一张方几(桌)70万,二拖一190万。
恕不还价。
嗟乎,蔚为壮观兮。
在下很喜欢花梨的水波纹,在红木家具网络江湖,大概也算是最早鼓吹“水波纹”的摇旗呐喊者。与黄花梨的“阴阳脸”类似,“水波纹”这个说辞,也是在下的一时兴起。当时还曾颇有兴致地一分为二:细腻的水波纹,叫做“涟漪”,舒展的水波纹,叫做“行云流水”。
称谓这东西,萝卜青菜。
一般来说,做木匠营生的是不大喜欢花梨的水波纹的,因为从前的木匠要刨平板料的话,遇到这样的水波纹十有八九要举手投降。无他,这样纹理的材质,怎么刨都刨不平。因为质地不均匀,观瞻养眼的水波沟壑,在硬度上其实高低起伏层次分明,所以怎么刨都没办法弄一个一样的“平”出来。
所以上家见到在下喜欢水波纹,开心得不得了。
撇开“不平”不说,一般来说,水波纹的料质,往往密度比较大,硬度比较好。行内也有人说,水波纹往往出自树干下部接近地表最粗硕的弯曲位置。
洋人品鉴紫檀,认为带波浪纹理的料质最好。英文中的“波浪纹理”,大概就是在下所说的“水波纹”吧,只是至今搞不懂,为什么有人把“波浪纹理”给理解成了牛毛纹的S纹,结果是网络江湖的紫檀竟然一时间大小S大行其道。更滑稽的是有二百五竟然把牛毛纹的S纹奉为圭臬,于是牛毛纹不拧着的通通“算不得老紫檀”。晕倒。后话不表。
顺便说一句,大名鼎鼎的黄花梨之鬼脸,从前也不大讨木匠们的欢喜,同样是加工过程中的一个“疙瘩”,不平,刨起来费劲。
所以,制作者的匠人思维与使用者的观赏思维有别。
只不过有说“鬼脸”是“病态”,并言之凿凿地引用所谓“科学”解释为“细菌”或者“病毒”感染,就真的让人啼笑皆非了。
无知者无畏。

黄花梨的黼黻文章,就是这样的仪态万方。
古人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不过这“黼黻文章”中的文章二字,别有说辞。
黼黻文章的出处是《荀子·非相》:

“故赠人以言,重於金石珠玉;观人以言,美于黼黻文章。”
杨倞 注:“黼黻文章,皆色之美者。白与黑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黻,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
是故黼黻文章,絺綌绮绣,光明夺目。
黄花梨,就是在下心目中的黼黻文章。

黼:白与黑谓之黼
黻:黑与青谓之黻
文:青与赤谓之文
章:赤与白谓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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