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素梅 | 智能革命能实现“人的解放”吗？在恩格斯那里，这只是迈出了第一步

明天（11月28日）是恩格斯诞辰200周年纪念日。2020年以来，尽管肆虐全球的新冠疫情阻断了大规模的聚会活动，但是，国内相关学术群体还是借助线上线下互动的形式，组织各种学术活动来纪念、追忆和缅怀恩格斯诞辰200周年。恩格斯的精神遗产与学术思想是多方面的，而在智能革命深入展开，有可能带来人的劳动解放的今天，重温恩格斯关于“人的解放”理论尤其价值重大。

智能革命是机器人大力发挥用武之地和算法界面日益普及的革命，这种革命正在带来的物质生产和知识生产的自动化，将会使人类在更大范围内从程序性、事务性、重复性、信息加工类等体力与脑力劳动中最大程度地解放出来，使人类拥有更多的自由支配时间。但问题在于，如果我们依然延续工业时代的发展方式，只是一往情深地单纯追求机器替代人类去劳动，而社会精神文明建设的步伐却跟不上智能技术发展的节奏，就反而会使从劳动中解放出来的人类，面临比劳动解放本身更加严峻、更加难以应对的挑战。

一方面，人的信息化、网络化、数字化和智能化的生存方式，不仅会遮蔽人的认知视域，构筑数字壁垒，降低信息的保真度，弱化人们追问真相的意识，进而使算法拥有了新的权力，成为无形的“经纪人”；另一方面，当打着“围绕人，并且是为了人”的旗帜而研发出来的各种各样的技术产品及其应用，已经将科学技术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法律、军事、人性、文明等一系列要素深度交织在一起时，技术发展的超前性和人类思想准备与政策引领的滞后性之间的矛盾就会十分突出。

恩格斯关于“人的解放”理论虽然是从剖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本矛盾中总结出来的，但其思想精髓为我们避免这种发展性矛盾、填平技术发展与维护人的尊严之间的鸿沟、引领智能革命的向善发展、从事社会建设和摆脱精神贫困，依然具有理论实现的指导意义。

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中把“人的解放”具体描述为三个层面的解放并成为三个层面的主人。在恩格斯看来，人们只有掌握了自然规律，有能力支配与控制曾经受到统治的生活条件，才能成为自然界的自觉的和真正的主人；人们只有停止生存斗争，才能在一定意义上摆脱动物界，从动物的生存条件进入真正人的生存条件；人们只有熟练运用自己的社会行动的规律，才能成为自己的社会结合的主人；人们只有使一直统治着历史的客观的异已力量转变成受到自己的控制时，才能完成自觉地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达到所预期的结果。恩格斯把这个过程说成是“人类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飞跃”，并且认为，到这个时候，“人终于成为自己的社会结合的主人，从而也就成为自然界的主人，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的人。”

从恩格斯关于“人的解放”理论来看，当前智能革命正在带来的人类的劳动解放只是迈出了“人的解放”第一步，而更重要的一步是，在这个解放过程中，技术专家如何确保智能技术的研发能够始终坚守“以人为本”的道德底线；相关部门如何消除“劳动”和“休闲”之间的对立关系，赋予劳动概念新的内涵，并形成新的分配制度、法律体系等，每个人如何在拥有自由支配时间的前提下，具备向着有利于自然、有利于人类、有利于社会、有利于自己、有利于他人的方向发展的能力，使“成己为人，成人达已”不再只是教化人的说教理念，而是成为植根于个人成长过程中的行为实践，提供价值引领和政策储备。

总而言之，人类从劳动中解放出来的过程，必须是伴随着人性的真正觉醒和“个人的全面发展”的过程，因此，深化智能革命的过程，也是印证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深邃性、前瞻性、当代性以及未来性的过程。

（作者单位：上海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

作者：成素梅

编辑：陈瑜

责任编辑：杨逸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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