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钟南山和赤脚医生在一起互相学习的日子
1965年6月26日,毛主席在看了卫生部报过去的卫生资源分布统计情况后,提出了著名的626指示: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
这个指示下发后,毛主席又亲自推动了农村合作医疗制度的建设和赤脚医生的培养。赤脚医生和农村卫生员的队伍最多时达到了500万,在新中国的土地上,每一个农村都有了自己的赤脚医生。这一伟大举措,彻底地改变了新中国农村缺医少药的现象,极大地提高了人民的健康水平。到1978年,新中国的人均预期寿命已经达到68岁,超过了中等发达国家水平。
626指示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医药下乡运动,大量城市医务工作者来到田间地头,和农村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相互学习。这其中就包括了在非典中一战成名的钟南山院士,而李兰娟院士曾经就是赤脚医生。
1969年,钟南山参加北京的一个下乡医疗队,去到河北宽城县。这个医疗队成员均来自当时的北京医学院,成员有在校的各年级医疗系、药学系和卫生系学生,有基础、临床和公共卫生的教员。钟南山当时在北医基础部101教研组任教,他也是这个医疗队的领队老师之一。
胡大一等人的合影
钟南山等人去到宽城的时候,主要是研究中草药。当时教他们辨认中草药的老师是宽城的一位赤脚医生——谢兰兴,而北京下乡的医疗队专家则主要教谢兰成针灸等医术。
赤脚医生谢兰兴带着钟南山等人一起跋山涉水采集中草药,他们爬遍了孟子岭附近的高山,在这里研究中草药的生长规律、土壤、根茎、采摘季节等,并采下来,有的种植下来,有的会被制成丸散膏丹,他们还办起来土药房。
胡大一《回宽城》
1年下来,钟南山等人认识了百余种山里的草药,常是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这个过程被当年这个医疗队成员之一现在是我国著名的心血管病专家、医学教育家胡大一老师记录了下来。
1969年的胡大一还是学生,钟南山是老师。2014年5月,胡大一回过一次曾经工作过的宽城,回京后他写了一篇回忆文章:《回宽城》。他在这篇文章中还写到:“当时批判传统的医学教育制度是——1年不沾医学边,3年不沾临床边,6年不沾工农边。”“当时与赤脚医生一起互相学习,边学边干。下乡的老师们也定期授课,但更多的是在医疗实践中带教。”“当时北大医院中药房的李老师手把手指导我们制药,还指导我们背中药汤头,和赤脚医生互相在自己身上找穴位,练习扎针灸。”
胡大一老师在他的文章中提到了赤脚医生谢兰兴,他说他们向谢兰兴学习了不少东西。他也写到,在那个时候,老乡家里有了急危重症患者,都是家属来敲医生的门,无论白天黑夜、刮风下雨,医生背起诊箱就跟家属走崎岖的山间小路,到患者家中出诊。
胡大一《回宽城》
在胡大一老师的笔下,我看到的是对那段经历的感激之情,当年的医药下乡活动,当年的赤脚医生和合作医疗制度的伟大创举,让这一批原本属于城市的医疗卫生工作者有了更多的实践学习机会,学习了很多东西,锻炼了吃苦耐劳的品质,也与广大的农村群众形成了血浓于水的鱼水深情。
胡大一《回宽城》
只是略有些遗憾的是,在钟南山院士的回忆中,并没有多少记录他在宽城的学习实践故事,在北京大学新闻网刊载《南方人物周刊》中有一篇《医者钟南山》,他用一句:“所以从1960年到1971年,整整11年我都没做医生。”把他在宽城1年多的学习实践概括了过去。
李兰娟自幼在农村长大,深知乡亲们看病难。在高中期间,李兰娟就将仅有的生活费用来购买一些针灸方面的书籍,到省中医院学习针灸技术。1968年,高中毕业的李兰娟成为了家乡一名中学代课老师,她一边当老师,一边依靠一根银针一把草药为乡亲们治病。后逢大队组建农村合作医疗站,李兰娟便毅然选择了当赤脚医生。
因为缺医少药,当时的赤脚医生都要自己跑到山上采草药,李兰娟也不例外。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李兰娟认识了几十种药材,哪些可以用来治疗伤寒,哪些可以用来消肿,哪些可以用来敷跌伤,都记得清清楚楚。2年的赤脚医生经历,李兰娟尽心尽力为村民服务,深受乡亲们好评。
1970年,李兰娟以“赤脚医生”的身份被推荐到浙江医科大学读书。当时的学校多教西医理论知识,赤脚医生的经历,也让当年的李兰娟在浙江医科大学众多同学中,成了那个既懂西医又会针灸抓药的特别学生。
赤脚医生是李兰娟的主动选择,她对医学的热爱,对病人的无私,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品格,正是那个年代所培养起来的。
从1965年到1985年,赤脚医生在中国广大农村存在了20年,随着赤脚医生的足迹在广大农民群众中遍布开来,中医文化也在基层农村普及开来。“一根银针治百病,一颗红心暖千家。”赤脚医生温暖了一代人的记忆,解决了当年几亿农民的看病难题。然而,到如今,“赤脚医生”已经成为了历史,如今的“乡村医生”大概只有80万,远远低于赤脚医生鼎盛之时的500万。
那些曾经受益于赤脚医生时期的广大农民,聊起来时仍是满满的怀念感激之情。
那些曾经下乡受益于赤脚医生时期的城市医护工作者,有的早已经成名,如钟南山、胡大一等,这一批人中,有的人会对那个时期心存感激,不忘当年对自己有过“老师之恩”的赤脚医生,也有的人可能早已忘却那段经历。
还有那些曾经就是赤脚医生的农村医护工作者,有的后来进修成为了城市医护工作者,如李兰娟,保存着那个时代培养起来的优秀品格,在后来的医学领域中贡献自己的力量。还有的仍然留守于农村,如谢兰兴,继续守护那一方普通劳动者,贡献自己的光和热。
赤脚医生谢兰兴现在还在行医
只是,现在的乡村医生地位远不如从前,在赤脚医生时期,农民与医生的关系就是单纯的看病,医生都是不论刮风下雨白天黑夜,只要有人上门寻医,医生就会去给看病,医患关系和谐浓厚。而如今,凡事与利益挂了钩,医患关系也变得紧张了,新一代的乡村医生在农民心目中的地位也自然发生了转变。
尽管有赤脚医生情结的许多家庭都是世代行医,但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医生却发出感慨:“我的下一代绝对不会再做乡村医生了。”其实何止是乡村医生如是想,随着医患关系的愈发紧张,现在很多的医生(主要是西医)都是这么想的。
当年的赤脚医生制度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在这场制度的推行过程中,我们也切实地看到了毛主席关于中西医结合、西医学中医、互相学习的倡导。在新时代下,赤脚医生时期的经验,依然值得我们去好好研究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