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三峡：船工号子
梦回三峡：船工号子
今年初，宜昌的一位同学送给了我一套宜昌市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集《宜昌记忆》（含四张光碟）。《宜昌记忆》中申遗的名录中，就有异常珍贵的“长江峡江号子”。
前些天，我花了50元在淘宝网上拍得28页纸的1959年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川江船夫号子》。收到快递送来的那薄薄的曲谱时，内心无比激动，如获至宝！
《川江船夫号子》封面
峡江人以前听船工号子是家常便饭。小时候，无论是大木船还是小木船，无论是上水还是下水，木船经过江面总伴随有号子声。“听惯了船上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此话一点不假。
那时，船工号子不仅是船工在船上喊，在我的家乡许多人即使不是船工，也喜欢喊一嗓子。我最先听到的“唤风号子”，就是听父亲喊的。小时候夏日的傍晚，我们坐在阳台上乘凉。如果没风，我父亲会“喔噜噜噜……喔噜噜噜……”的唤风。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峡江船工们唤风的号子。峡江里无风的时候少，有风的时候多。每当我父亲这样喊一阵子后，风就来了，好像是这号子的神奇。
细细想起来，那时听到的船工号子有许多不同。小船上滩拉纤，几个人埋头向前拉，号子声显得单薄。小船的桡夫子平时推桡、拉纤，所喊的船工号子变化较多：平水期间节奏悠缓，上滩时节奏急促，上险滩时大家都声嘶力竭地在吼叫，脖子上青筋直暴……大船上滩时，拉纤的人很多，大家齐声呐喊，声音宏亮雄壮，仿佛地动山摇。好听也好看的是大船下水时，众桡夫子们一起摇橹，打着赤脚合着摇橹的快慢有节奏的跺着脚，不像上水时那么急迫。而且领唱的号子工喊出各种词，听起来悦耳悦心。可惜的是，下水船飞快，船工们唱的号子声会迅速地越来越小……最后号子声逐渐消失，船也慢慢地消失了。
上学之后坐木船，总会经常帮船家拉纤。不是我们想玩新奇，而是一到滩头，船家就会喊几个坐船的男人下来帮忙拉纤。一是减轻木船的载重，二是多一个人多份力。那时我虽小，却也是男的，怎能掉底子（丢面子、丢脸的意思）？我们拉纤时没有家伙（搭布儿），就手拉着纤绳走。不知道头纤喊的什么号子，反正跟着大伙儿齐声“嘿左”就行。
回想起来，那时不知道耳熟能详的船工号子如今面临着可能失传。2009年，85岁的峡江号子王胡振浩走了。2012年2月，95岁的川江号子传人陈邦贵也走了。如今峡江健在的老船工越来越少，人们也越来越难听得到那原汁原味的船工号子了。我不认识陈邦贵，但对胡振浩伯伯比较熟悉。胡振浩伯伯是爸妈的老熟人，我小时候经常看他带着宣传队演出。不记得是什么时间看过他领唱的《峡江号子》。只依稀记得他和同伴在归州舞台上表演，齐声喊号子时，脚也一起跺，舞台地板上的灰飞扬起来。我们那些趴在舞台边看戏的孩子们就倒楣了，灰大，呛得我们连声咳嗽。后来我离开家乡外出工作，从报纸与网上才知道他演出峡江号子曾获得过巨大成就。可惜，我离开家乡之后，再也没见过他。
陈邦贵表演川江号子
前几年，各地均为申遗打自己的牌子——“××船工号子”、“××川江号子”、“××峡江号子”……其实，都是那“申遗”闹的。尽管有微小的差别，船工号子总是船工们因劳动需要所发出的声音。天长日久，这些船工喊的号子逐渐形成了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我们现在没必要为行政区域的划分将这种文化分割。
不管是哪里的船工号子，都是我中华民族文化瑰宝！
船工号子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由于船工在船上劳动及岸上拉纤时要用力，号子就是他们为了全身运力而发出的呼喊之声。因此结论是：有船便有了船工号子。
船工号子是以喊为主，喊唱结合。船工号子唱的方法：一夫领唱，众夫合。例：
领：瞿塘峡中…… 合：一朵花，
领：九条蛟龙…… 合：緾住它，
领：千把宝剑…… 合：把龙斩，
领：斩杀蛟龙…… 合：采鲜花。
船工号子与唱歌不完全一样：大多数号子有词（传承下来的词）或自己即兴编词。有些号子在喊的时候，没有词，只有吼叫声。别看那些吼叫声不是词，但却可以表达船工们强烈的斗志、闯滩的勇气和峡江人的霸气！
按船工说法，“喊一声号子，提一点精神。”在木船上，人人会喊号子。大一点的木船上，有专门领喊的号子工（号子头）。船老板给他的待遇与其他船工不同：号子工的工钱比一般船工高两倍，而且每天早晨另有两个鸡蛋的犒劳。那是因为号子工不光是声音大、嗓子好，主要是他对船上的各项活计都熟悉，而且懂得什么时候要干什么活，什么时候要喊什么号子。号子的起音、节奏、变化、强弱、停止等都要恰到好处，这样行船才顺利。否则，号子乱了套，不仅船开得别扭，而且有危险。号子喊得好，大家情绪好，干劲大，干活的效率就高。杜甫有一首《夔州歌》，其中一句是“长年三老歌声里，白昼摊钱高浪中。”这里，“长（读zhǎng）年”即船上的舵工，“三老”指一船之最尊者，意即老驾长。这句诗是说白天行船风大浪急，老驾长还在船工号子声中一边驾船一边赌钱呢！
由于船工号子可以由船工即兴编唱，因此可以说船工号子不计其数。在实际劳动过程中，他们根据劳动需要喊号子，从不考虑号子的分类。今天，我们研究峡江的船工号子，应该怎样根据劳动的实际情况将船工号子分类呢？
按船行方向分类：上水号子、下水号子。这种分类，以船只航行方向简单地将船工号子分成上水（逆水）号子与下水（顺水）号子。因此，在平水段，上、下水号子中的平水号子都可以使用。
上水行船时船工以拉纤为主。上水号子有5种：起纤号子、平水号子、上滩号子、扯帆号子、绞关号子。
下水为船工驾船顺流而下，主要是推桡和摇橹为主。下水号子有7种：起桡号子、平水号子、拼命号子、扳艄号子、扳桡号子、摇橹号子、慢橹号子。例如：
《上滩号子》
也呵么也呵！也呵么也呵！
么呵也呵！哦，哦！咳左！
领：船过西陵， 合：人心寒啰，
领：最怕崆岭， 合：鬼门关啰！
领：一声号子， 合：我一身汗啰！
领：一声号子， 合：我一身胆啰！
领：咳左！ 合：咳左！！
领：咳左！ 合：咳左！！
按劳动过程分类：根据行船时船工操作动作分类。例如：提锚、拖杠、竖桅、撑篷、撑篙、出艄、扳艄、过滩、捉缆、推桡、摇橹、掌力、唤风、闯滩、拉纤、收纤等号子。这种过程号子，有时把操作动作都编在号子里，一边干活一边唱。《宜昌记忆》中，把各种号子按曲调分成拖杠、扳艄（出艄）、推桡、拉纤、收纤、撑帆、摇橹、唤风（掌力）、慢板9种。
以行船操作为例：
启航时——提锚号子、拖杠号子、竖桅号子；
平水时——摇橹号子、推桡号子；
顺风时——撑篷号子；
下险滩——闯滩号子；
无风时——唤风号子；
逆水时——拉纤号子和撑篙号子；
避浪时——扳艄号子；
过险滩时——过滩号子、捉缆号子、拉纤号子；
过码头时——过街调；
停靠码头——扳艄号子、拖杠号子。
这些号子实际上是指挥船工干活。
例如：
在船离岸和拢岸需用杠子撑船，喊拖杠号子；船在离岸、拢岸、过滩时需急转弯，这时单靠舵的力量不够，需要用艄来帮助船扭转方向，即喊扳艄号子；船过险滩时，纤夫连续用力会感到气力不足，于是就把纤绳拴在纤夫石上，船工们可以稍稍歇口气。头纤率众纤夫拉纤前进，喊捉缆号子；船至平水，速度慢，靠摇橹前进，可唱节奏较缓的数板摇撸号子；经过码头，船工们为了显示自己船家的声势，喊气势雄壮的下水摇橹号子表示热闹。
推桡
搬捎
按劳动强度分类：平滩（摇橹、平水）号子、下滩（闯滩）号子、上滩号子、过街调号子和拼命号子。
平滩号子主要包括“摇橹号子”和“平水号子”两部分。不同江段对平滩号子的用法又有小的区别。长江水流的慢水段，靠摇橹前进，唱摇橹号子。平滩号子与过街调号子的曲调舒缓、悠扬，声音明朗、轻快，富有歌唱性。这时，船工们可以轻松说唱，诙谐调笑。
下滩号子是抢滩的总动员令。它会在船只开始下滩时响起来。闯滩号子是最惊心动魄的搏杀，号子声高亢、激昂，众船工精神高度集中，时刻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拼命号子：过险滩急流，船只处于船毁人亡的危险境地，全船上下在生死关头以命相搏时喊的号子。这种号子极少有词，主要是生命的吼叫。即使有少量词，也是鼓劲发力。
《拼命号子》
领：咳呀咗！ 合：咳咗！
领：咳呀咗！ 合：咳咗！
领：咳呀哦！ 合：咳咗！
领：咳呀哦！ 合：咳咗！
领：咳呀咗！ 合：咳咗！
领：咳呀咗！ 合：咳咗！
领：还有五桡！ 合：咳咗！
领：还有五桡！ 合：咳咗！
领：就过滩啰！ 合：咳咗！
领：咳呀咗！ 合：咳咗！
领：咳呀咗！ 合：咳咗！
……
领：打起！
按地域分类：川江号子、峡江号子。川江号子又可按地域细分为：内河号子（嘉陵江、岷江、沱江等长江支流及金沙江地域）、上河号子（以涪陵为中心）、下河号子（以奉节为中心）。
川江号子因水势不同，且有不同词牌（参见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92年10月出版的《重庆内河航运志》第七编）。例：
顺水词牌有：起桡号子、交架（招架）号子、大斑鸠号子、数板号子、鲢巴郎号子。
逆水词牌有：小斑鸠号子、么二三号子、数板号子、抓抓号子、闹码头（朝码头）号子、大斑鸠夹鲢巴郎号子、呐呐嗬号子、龙舟（搬峡）号子、抛河号子。
杂牌号子：简单号子、唤风号子、挤档号子、抬山号子、放筏号子、报路号子。
峡江号子：又名楚帮号子，主要是以湖北境内巴东、秭归、宜昌为区域流传的号子。
《见滩号子》大斑鸠
领：也哦…… 合：咳咳！
领：也哦…… 合：咳咳！
领：咳力咳咳…… 合：咳咳！
领：咳力咳咳…… 合：咳咳！
领：呵哦…… 合：咳咳！
领：天色变了， 合：咳咳！
领：要起风暴， 合：咳咳！
领：大浪要起， 合：咳咳！
领：不怕风， 合：咳咳！
领：不怕浪， 合：咳咳！
领：努把力， 合：咳咳！
领：加把劲， 合：咳咳！
领：冲过去！ 合：咳咳！
领：也啰咳…… 合：咳咳！
领：咳力咳咳…… 合：咳咳！
闯滩
船工们在峡江行船时喊号子没有什么约束：不仅想喊就喊，想唱就唱；而且，想怎么喊就怎么喊，想唱什么就唱什么。要喊，就喊得地动山摇；要唱，就唱得兴致勃勃。号子里，可以唱山、唱水，还可以唱人；可以唱险滩、唱急流，还可以唱地方风情；可以唱诗词、唱民歌，还可以唱时政。因此，船工号子不仅是劳动的呐喊声，而且也是生活中的艺术品。
唱乡土风情
正月里来把龙灯耍，
二月里来把风筝扎，
三月清明把坟挂呀，
四月里秧子满田插，
五月里龙船下河坝，
六月里花扇手中拿，
七月里烧沱黄泥巴，
八月里来就看月华，
九月里来是菊花坝，
十月里来把灰笼夹，
冬月里柑子瓣瓣大，
腊月里家家把年猪杀。
楠木园里的猪蹄下得大，
梁家棚的柚子赛朱砂，
火焰石出的老南瓜。
江帆
唱滩险难过
西陵峡上，滩连滩，我的连手（指伙伴），哟嗬哟！
青滩，泄滩，崆岭滩，哟嗬，也嗬哟嗬嗬。
滩滩都是鬼门关，我的连手，哟嗬哟！
一见南津关，两眼泪不干。
心想回四川，难上又加难。
西陵滩如竹节稠，滩滩都是鬼见愁。
青滩泄滩不算滩，崆岭才是鬼门关。
上滩
下滩
提精神，壮胆气
船过三峡呀，人心寒！
哟嗬也，嗬哟嗬嗬，
最怕是崆岭呀，鬼门关！
一声的号子，我一身的汗！
一声的号子，我一身的胆！
三声号子又一滩，我的连手，
哟嗬也嗬哟嗬嗬……
哎嗨嗨……
长舵一扳水势凶哎，
闯滩的是我老艄公哎
……
扳到起！
杨帆
唱生活艰辛
一根纤绳九丈三，父子代代肩上拴。
踏穿岩石无人问，谁知纤夫心里寒。
船到南津关，两眼泪不干。
要想见爹娘，真比登天难。
捡个旧沙罐，讨口回四川。
一见长寿塔，就把沙罐打（dǎ）。
若问重庆有多远，旱路还有二九一百八。
金鸡叫，天刷白，怀抱幺儿难舍得，
为了吃穿哪管它，如今世道一片黑。
翻过一山又一山，打过一滩又一滩。
纤夫尸骨沉江底，老板年年打新船……
只为活命把船拉，丢下妻儿抛下家。
滚滚江水流不尽，泪水汗水伴泥沙。
太阳落山又落黄，情妹出来晾衣裳，
衣裳搭在手腕上，手把竹杆哭一场。
问你情妹哭啥子？别人有郎我无郎，
只因去年发大水，卷走桡片淹死郎。
手爬石岩脚蹬沙，为儿为女把船拉。
脸朝黄土背朝天，赤脚光膀心发酸。
拉纤
唱情歌，提精神
二四八月天气长，情妹下河洗衣裳。
清水洗来米汤浆，情哥穿起好赶场。
小河涨水大河清，打渔船儿向上拼。
打不到鱼儿不要紧，缠不上妹儿不收心。
隔山喊妹山在应，隔河喊妹水应声。
为啥山应你不应，流水有声你无声？
喜洋洋，闹洋洋，城里有个孙大娘。
膝下无儿单有女，端端是个好姑娘。
少爷公子她不爱，心中只有拉船郎。
今天出门好灵光，看到幺妹洗衣裳。
手中拿根棰衣棒，活像一个孙二娘。
打得鱼儿满河跑，打得虾筢钻裤裆。
惟独对我咪咪笑，笑得哥子我心发慌。
昨晚一梦梦得凶，梦见与妹在船中。
醒来一摸是场梦，脚蹬船舷手摸胸。
（船工起哄，船头船尾皆欢笑。众夫渐消疲劳。）
峡江流传最广，也是我最喜爱的一首《摇橹号子》，把从奉节到宜昌，三峡里著名的险滩、暗礁、景点、乡土风情都有很精致的描述。慢慢读，仔细想，真是船工号子中的精品！
《摇橹号子》
夔府开头把艄出，臭盐碛摆八阵图。
旱八阵，水八阵，生罗阵，死罗阵。
碰到陆逊来破阵，他却破个死罗阵。
燕窝石、两铁柱，粉壁墙、孟良梯，倒吊和尚半岩里。
堆黑石，望黛溪，一声号子下猫溪。
油榨碛，鲤拐滩，错开峡，在南岸。
梭罗树，暂龙台，烧火佬对门升子岩。
宝龙摆渡下马滩，红石梁，望巫山。
巫山有个孤王沱，喊不得号子，打不得锣。
龚家坊的猴子多，跳石的豆腐不下河。
霸王杵，不算恶，金盔铁甲两面托。
青石洞，两条河，推了大磨推小磨。
孔明碑，黄石窝，不知不觉碚石过。
鳊鱼溪，两交界，四川走到湖北来。
棺材峡，冷水碛，楠木园里好猪蹄。
楠木园里的猪蹄下得大，梁家棚的柚子赛朱砂，火焰石出的老南瓜。
不知不觉出巫峡，官渡口新官把税查。
西瀼口，万户沱，东瀼口的炭元子装过河。
好个巴东县，衙门像猪圈，大堂打板子，河里大听见。
无源洞，宝塔河，横梁子的梨子多。
晒花碛，磨刀滩，牛脑壳石在河中间。
牛口三漩不算恶，八斗放滩要掉舵。
张家溪，白水河，月亮太阳相对着，九子莲母撵下河。
荒草背，不算狠，石门发漩赛锅坑。
蟒蛇寨，雄黄山，七姊妹下头柳树湾。
羊子石，卢家坊，两个幺姑睡泄床。
流来观，沙镇溪，村坪的柿子甜如蜜。
真武碛，墩子石，黄鳝洞，头蓬子。
九莲灯，没有亮，一个老虎睡哒望。
人头石，生得恶，插到水里各泅各。
方滩坳，滩对滩，乌石乌牛在河中间。
眼莫眨，手莫停，秭归是个葫芦城。
四季荡，磙子角，莲花三漩屈原沱。
屈原庙，烧柱香，保佑连手下宜昌。
鲢鱼山，蚂蟥沱，楚王就在对面坐。
窑湾溪，灯盏窝，香溪的煤炭真是多。
香溪河里出美女，昭君姑娘桃花鱼。
没奈何，耍和尚，兵书宝剑抬头望。
锁住山，米仓口，蟒蛇倒挂一声吼。
小青滩，对白沱，太公钓鱼生得活，白狗藏在杨家沱。
山羊角，对青滩，青滩才算鬼门关。
鸡冠石，生得高，豆子石上浪滔滔。
凤凰展翅珍珠角，牛肝马肺生得确。
庙河地方好靠船，大二三珠把河拦，崆岭赛过鬼门关。
上虎头，下鹿角，黑岩子凶水真正恶。
唐家妹子生得巧，芫荽（yán sui）晒在仙人桥。
寡母子爬在桥上看，狮子龙灯玩得欢。
心里又想看灯影，西游记的确打得好。
红碛、黄猫喂不饱，野人把它管住了。
一根银丝把野人拴，母猪吃了个咀巴光。
白家嘴，南津关，不知不觉出了川。
尊声客人你听到，西坝靠头把税交。
宜昌风水真正好，到了街上真是屌……
行船
憨憨故事 百姓记忆—纪实内容阅读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