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在向桥博士河遭袭
(接上篇《向桥孙山村孙望生,救了革命战士席书文》)
1948年4月上旬,敌人围剿告一段落,主力撤到蕲州、漕河、张榜沿线,青石和白水这些地方就交给保安团防守。
蕲北县委遵照上级指示,将区干队组织起来,进一步巩固根据地,开展打击敌人、铲除叛徒、镇压恶霸的斗争,起到鼓舞贫农,警告地主的作用。手巾庵遇袭后半个多月,区委领导到处寻找失散的同志,联络革命力量。
这天上午,区委书记季子华,副书记兼区干队指导员殷实,区干队长许清华三人领着20余人在王裕冲扇子河开会。
扇子河是博士河上游,也是桥上垸下面一个村,两面环山,中间是畈。所谓畈,也就是一些比垅稍宽的田,山与山之间有条三、四百米宽的大垅。山脚住着人家,大垸10来户,小垸两三户。博士河在这儿拐了一个很大的弯,就像盘旋在两山之间的一条蟒,将这条不很宽的畈一分为二。扇子河地形与周围不同,河床盘成扇状,将村子牢牢护在中间。区委领导之所以选在这儿集中,也是经过反复考虑的,认为一是这里基础好,前两年新四军活动时,全村有一半人为五师服务过,当挑夫,抬担架,护伤员等。扇子河的群众与桥上垸、嘴上垸、寨里山、棠树岭群众一样,只要部队有召唤,他们义不容辞。因此我们刚到大别山落脚时,当地人讲王裕冲是条革命冲,有几个红色据点,比如扇子河等等,给我们留下很深印象。二是这里地形好,扇子河不仅是指河的形状,又是河中间垸的名,后面有山,前面是河,虽然河水一年四季流淌,但是水不深,脱下鞋挽起裤腿能过去,淹不死人。敌人来了,河床就是战壕,敌人看不见打不着,我们可以顺利撤。
上午开会报到,有几个人一起来的,也有单个人来的,来人装扮成砍柴或挖药的样子,武器藏在柴或药筐里,只有那张脸改不了,许多人熟悉,也就成了宣传标语。群众看我们,虽然不说话,脸上露出各种神色,当然多数人是喜,碰面了点点头就过去。少数人是慌,是惊,见了我们绕着走,好像怕给他惹麻烦一样。我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目的达到了,个个显得悠闲自得的样子。
到扇子河后,大家劫后重逢,个个激动不已,有的流出泪水,有的放声大笑。半月前,大家天天见面,战友情谊体会不深,经过这些日子磨难,有的同志永别了,有的同志冲散了,有的同志负了伤。所以大家见面后第一句就是“你还活着,真是命大,真了不起。”我就这样被人问了10多次,好像我是一个死里逃生的人,命里充满了奇迹,大家要我讲讲这半个月是怎么过来的。还有人在我身上摸来摸去,问怎么连块皮也没伤,敌人子弹是不是瞎了眼。我以笑来回答他们,问急了就补一句:“还不是老区人民保护了我,不然10条命也完了。”
吃完中饭就开会。
季子华讲当前形势,说敌人反扑是凶猛的,也是短命的,他们是在作垂死前的挣扎。因为我们主力已经转到外线作战,正在对敌人形成反包围。大家要以饱满的热情迎接黎明的到来。上级指出,最艰难的日子长不过一年,短只6个月,大别山又是共产党的天下,不会被敌人再占领,我们要成立人民政府,掌管全县的党、政、军、财、文权力,让人民过上好日子。听了领导讲话,人人信心倍增,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投入战斗,把盘据在根据地的敌人消灭掉。
季子华书记讲完后,张炜区长,殷实指导员也讲了一些意见。接着准备吃晚饭,计划夜晚趁敌人不备,摸到白水畈去把保安队的窝给端掉。几个主要领导集中在一间屋子研究办法,其他干部和区干队员有的在洗澡,有的在捉虱。南方的同志洗澡多。我们笑着说,好像你们的皮肤精贵些,三、五天不洗就过不得。南方的同志笑北方人只会捉虱子,不知道洗澡比捉虱子舒服得多。反正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半个小时后,这个答案让敌人的枪声给回答了。
不到一餐饭时间,村子前面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
“有情况,投入战斗。”
枪声就是命令。尽管如此,季子华等几个领导都不约而同地说。
“季政委,你带机关干部向东边山上撤,我和许队长带区干队掩护。”
殷实下着命令。经过那个时代的人如今都记得,参加革命的人肩负着两项任务,领导同志一般也有两个职务,搞地方工作时是书记、区长,战斗打响后马上换成政委、指导员。先前大家都叫季子华“书记”,转眼就叫“政委”,表明现在进入了战斗,各自都要进入角色。眼前的战斗主力是区干队,殷实同志是区干队最高领导,所以指挥员就是他,季子华政委也要听从他命令。
仅仅是一瞬间,所有人员操起枪,快速冲出门,冲到河沟里。
“张炜和席书文,你们跟着我。”季子华边跑边朝后望,见我和张炜区长有些迟疑,猜到我俩是想跟殷实一起参加阻击敌人的战斗,马上下达命令。在战场上,无论生与死,都是不能讲条件的。我和张炜区长本意是想在死亡线上坚守着,无奈听到命令只得跟上撤退的队伍。就这样,区干队十几人以河岸作依托,阻止敌人进攻,子弹像蝗虫一样飞来,不时打得石头乱窜火花,在黄昏的暮色中,像一群群狂飞乱舞的萤光虫。
我随区委机关人员提着手枪紧跟着季子华政委,从河沟里向上游跑。因为敌人是从下游方向来的,保不准下游河道被他们堵住了。
“许队长,你带10个战士留在这儿坚守阵地,其余战士跟着我沿河沟向下游前进100米,防止敌人从河沟偷袭,记住,一定要坚守到天黑。”混乱中我听到殷实作战斗布署,十分沉着,一点也不慌,让人佩服不止。
战斗共进行一个多小时,敌人似乎也在等待增援部队,与区干队呈胶着状态。殷实他们也摸不准敌人的底细,因此不敢贸然行动。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我们隐藏在对面山腰,发现枪声停了。再过一会儿,山下敌人沿路燃起火堆,不时嚎叫着:“守住路口,一个不许放跑,抓住共匪有重赏。”我们不知道殷实他们情况如何,藏在山林间心悬在喉咙上,又不能下山找。这样在山上潜伏了一夜。
第二天黎明,殷实指导员和许清华队长带着区干队一、二十人赶来与我们会面,清点人数,发现少了5人。大家在庆幸多数人员脱险后,又不免为失踪的同志耽心。直到太阳掉进山里去,月亮从树林升起来,我们派人到处找,终于找回两人,同时得到准确消息,我们有3人牺牲,都是南方人,其中一个是被敌人打死在澡盆里。另两人有一位打死在河岸上,只穿一条裤子,上身没穿衣裳,可以看出是洗澡刚起来的。还有一位牺牲在河床。敌人也付出了代价,附近老百姓讲,亲眼看到敌人运走5具尸体,这与殷实指导员和许清华队长讲的情况是一致的,他俩讲其中有个敌人好象是当官的。当时,殷实甩起一枪将这个拿手枪喊“抓到共匪有赏”的敌人打死后,对面枪声停止了一会儿,后来在发起冲锋时再也没有听不见这样的声音了。
(未完待续,欢迎阅读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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