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见你(微小说)
昏昏沉沉,心跟随身体在旋转,始终找不到一个踏实的落脚点。无数的人在流动的灯下穿梭,舞池内,富家公子,烈焰红唇,一杯接一杯五颜六色的液体之火,让天地颠倒,乾坤倒悬,把历史浇灌得跌宕起伏......
你,我,他,还有你们,他们,我们也终将成为历史。
人人在追欢逐乐,却都忘了前行的路途中,最终会剩下你自己,暂坐山中,俯瞰尘世万象,而后攀援向上,若登临山顶,无限风光尽收眼底,逍遥或可到物我两忘之境。
长桌,木椅,白色的瓷盘,高脚的酒杯,长条的米黄色桌旗舒雅沉稳,聚光灯下弥漫出的精彩,红绿的菜苗,油香的动物脂肪,清爽陈绵的酱汁连同葱姜,连着着大地上的阴与阳,本就是天地万物的总和,没想到搁置在一张桌上,竟然是如此美妙的味道。
今晚有风,风火轮不觉烦躁,风驰电掣,迎接我的就是记忆中的那条河。小时候的水远比现在的多,还能看到鱼儿游来游去,现在的这个太苗条了,简直是瘦骨嶙峋的一条河,倒是远处的山给了我一些欣慰,暮霭中显得莽莽苍苍。
我觉得我仍旧在白鹿岭,跋山涉水,到了山林,都说懵懂的爱情总是美好的。“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实际上是,林深时雾起,此刻雾袅山林,看不见归路,但我仍愿意继续走下去,希望在白鹿岭上见到一只白鹿驮着林奕而来。
没有人喜欢孤独,却不得不孤独地行走。
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这条路,我最希望看到的是树叶浓稠的时候下一场雪,这样白绿相间的空间,在夕阳下发出紫翠的光,多么奇异的景!
或许你不能理解,你认为一个人孤独的行走,最希望的是有一个伴,或者一盏灯,实际上这两样在行进中一个都没有,谁都想听到一段优美和弦,映着林下溪水,过着暖洋洋的日子。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没有人在这个尘世中得以初生一般纯洁,至少我不能,我迷恋灯红酒绿,我痴醉于虚名和薄利,曾随莺声落下,沉迷于声色犬马,一时忘却归路,亦不记今夕何年。
这样的梦真的不愿意醒。
在残阳如血的那个黄昏,我看到了那面杏黄色的酒幌子,在村野溟濛的景致里显得格外地招摇,然而我必须躲着它走,我想到了在世外酒吧的遭遇,我是真的害怕了。
但是我此刻饥渴难忍,肠胃空鸣,就像一头被逼向犄角旮旯的发疯的牛,疯得眼睛都要滴血,它就这样绳捆索绑拉拽着我,我想对生活进行一场殊死的,鱼死网破的反抗,但是终究是我输了,面对这优雅的环境,以及窜出的肉香和酒香,天渐渐黑下来了,静谧的氛围更令人嗓子发痒,蠢蠢欲动。
“鹿踏雾而来,来到你的身旁,亦如我见你,如碌如惊.....”
如此熟悉的歌声,如此熟悉的气息,我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脚步,一掀帘子走了进去。
不见酒,不见美食,只是循着声音在找,找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那人,宛若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流星是如此瑰丽,玄奥,让人着迷。我的心魂为之所夺,此后,每逢月圆,阴雨,我的心就会在寻找缺失的那一点流星。
“就让雾气藏你心,星月永相随。”
.......
我的梦醒了,林奕放下了正弹着的吉他,我看到了他眉目间温柔的笑,还有他手上正冒着热气的美味,那些被奶香,菌香,发酵烟熏过后的进化火腿被大火催化后的薰香包围,他的身后是飒飒的竹叶,清爽恬静,不骄不躁随风飘摇,几朵粉红的淡菜小花开在他脚下的空地,一朵两朵,像天上的星子,漂亮而绚丽!
他将碗递在我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托住,小心翼翼。
从这一刻,或许我不用再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