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益香 || 有哥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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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哥哥真好》
作者｜吴益香（湖南）
我有哥哥，我有两个哥哥，我有两个最疼我的哥哥。这话甜得腻歪了，有木有？
“妹宝，洗白白喽！”
烟雾缭绕中，9岁的大哥把我抱到澡盆里，先学着娘的样子，用手兜点水，一边拍拍我的前背和后背，一边唱：前拍拍，后拍拍，拍了我的妹妹不着吓。（用平江话，挺押韵）
妹宝呢，一下水就舞动着双手猛拍，溅得大哥满身满脸都是水，恼得他只想还手又没办法，还得陪妹妹闹，逗妹妹笑。
小哥呢，则赤胳短裤的在灶堂烧水煮饭，熏得他眼泪鼻涕哗啦啦。
待到爹娘收工回来，水热了，饭熟了，妹妹也睡了。爹娘亲亲这个，摸摸那个，一天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每次听爹娘描述这个场景，温情便充盈着我整个身心。我在想：我们兄妹感情之所以这么深，和从小的这种亲密照顾是有很大关系的。
大哥比我大7岁，比小哥大2岁。娘生下小哥后，隔了5年才有我。
爹说好事多待，特意给我取名叫益香，预示着我长大后会是一个有用的人，对家里有好处的人。（只是很惭愧，如今的我仅仅是经济独立，并没有去努力帮到家人多少，反而让他们揪了不少心）因此一落地，我便是全家人的宝贝。
我们兄妹仨，从未吵过架，总是大的让小的，我在哥哥心里，永远是那个怎么疼都疼不够的妹宝。
“妹宝，来，张嘴，精肉 ！”
“诶，真好吃！”
“来，妹宝，小哥这里也有一点！”
那时候，家里好难得吃一次肉，一般只有来了客人才有。好不容易秤一斤，也是掐定要招待几泼亲戚的。
娘生怕肉臭掉，就把肉切成四方小块，磨些米粉拌上，做成粉蒸肉，这样既好吃又保鲜。
肉碗里爹娘是不伸筷子的，我们兄妹仨可以吃一块。我不吃肥肉，于是大哥小哥每次都是先把肉边上嵌着的精肉咬给我，哪怕只一点点，他们也舍不得吃。
虽然后来吃肉的次数多些了，但他们的这个习惯一直到我中师毕业参加工作。我从未觉得这样不卫生，回忆里盛满的只有流油的肉香和被宠爱的味道。
那年冬天，孩子们流行穿军装。
“娘，给妹宝也缝一件吧！”
“娘，我们两兄弟随便穿啥都行！”
兄妹仨都穿新衣，但只有我的是最流行的黄军装。
穿新军装的时刻真是神圣极了：小哥帮我扣纽扣，大哥给我佩戴红领章、红肩章。
他俩一边整一边不住地啧啧赞叹：我们的妹宝真好看！穿戴完毕，又要我正面侧面摆姿势，转圈亮相。
哥俩那种怎么看都看不够的眼神，好像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他们的妹妹最好看。
我呢，装模作样地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啪的一个军礼敬去，大哥也俨然一副首长的模样，啪的一个回敬过来，还真有几分庄严，几分飒爽英姿。接着，大哥小哥又把我举过头顶，呼笑着去大伙面前炫耀……
1993年，我读中师，大哥读大学，小哥完婚。迎亲的头天晚上，我和大哥把平时节省下来的20元钱用红纸包好，写上最最衷心的祝福，交到小哥手心里。
也不知为何，本该大喜的日子，我鼻子突然一酸，抱住小哥使劲地流眼泪。是喜极？是不舍？还是丝丝的害怕？……
那一刻，千头万绪，好久好久不舍松开！可喜的是，小哥不但没有减少一点点对我们的爱，而且还娶回了一个极疼我们的嫂嫂，有哥哥真好，有嫂嫂真好！
妹大不由哥，1998年，我在家人的极其不情愿中出嫁了。告别祖先的仪式上，大哥驮着我，当伯父宣告我从此是嫁出去的女时，当我把一把筷子往后一撒时，当鞭炮声响起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要从这个家剥离了，我要离开我的哥哥了，我们要各自分飞了。
我嚎啕大哭，死死地扒在大哥背上不肯下来，小哥在后面紧紧地护着我。
兄妹仨哭得撕心裂肺生离死别一般。后来听娘说，我走后，大哥小哥整整两天没吃东西，将近一个月，哥俩像丢了魂一样，每天都要在我的房间呆呆地坐上一两个小时……
2001年，我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打击，之后的几年间，我一直辗转于医院。
那时候，大哥凭着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在长沙有了不错的发展。每次去长沙，大哥总会推开一切事务，早早地开车在车站等我。
一见面，他总会抱抱我，拍拍我的背，如小时候一样温暖！而后便拉着我的手，细心地询问我的身体状况，柔声地安慰着我。看病打针拿药，他陪上陪下，寸步不离。
上了回程车，还不忘嘱咐司机师傅要多多关照我。大嫂说，那时候大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就是操心我们的妹宝！说完，眼睛总是红红的……
切切想念中，大哥又打来电话，依旧是那烂之又烂的嘱咐：妹，天凉了，记得添衣服呢！
“妹，板粟和红米花生给你留好了，国庆节回来拿哦！” 微信上，小哥发来一行字。
有哥哥真好！
下辈子，我还要做你们的妹宝！
吴益香：湖南平江人，1995年毕业于长沙市湘江师范特教专业，之后一直就职于岳阳县特殊教育学校，21年来，以爱心、细心、耐心陪伴着一群残疾孩子，以“真心对待生命中的每一个人” 为人生信条。
投稿邮箱：408440374@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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