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散记
又一个夏天姗姗来迟了
四月末的那几天,收拾了几件衣服几本书,去银川小住了几天。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换个环境,散散心。白天几乎都在外面游走,晚上回到家洗漱完就休息。简单整齐的几日,眨眼而过。
返程的途中,在疾驰的大巴上睡觉。醒来时还没有下高速,第一时间想起的竟然是:没有带走压在枕头底下的日记本。收拾东西时,什么都装进行李了,唯独是它。离开了一百多公里才猛然想起,却也只能渐行渐远。
写了十六年日记,一本换一本,连续的,不间断的,坚持了十六年。若问我有什么无话不说的亲密朋友,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它。旅行时,上学时,工作时都会带着它,想起什么都会随时记在里面。没有它,我的生活是不完整的,没有每日的梳理,我是过不明晰的,可我把它落在了那个常年无人居住的空房子里。
然而一切皆有因果。注视着窗外流逝的风景,内心沮丧。下了车端端又遇上一场大雨,我双手提满东西,湿了前额的头发。顿时想开了:刚刚过去的春天过得那么混乱、辛苦,都记在那本日记里。冥冥之中是要我彻底放下重新开始吗?原来很多东西都是在不经意间丢掉的,就像很多感情,你刻意去忘记或放下,往往是徒劳的。如今看来,契机就这样走到了我身边,正好这也是在夏天的开始。
回到城市里的生活,多了一份清新。每天早晨在溢满阳光的小区里散步,树木散发着香气,没有太多的沙尘。看电影,买衣服,逛书店。回了一趟学校,特意去外院看了看,毕业前的小白楼如今变成了小红楼。因为放假,校园内没有太多行人,我一个人走,太阳光灼热,恍惚间回到了大学时代每个睡醒后步行去上课的中午。我停在一棵树旁,想了一下,毕业两年了,再回来也并没有像曾经幻想过的那般:走在校园里,看着自己曾经幽灵般穿梭的身影,潸然泪下。
离开校门的那一刻,这里的一切就都不再属于我,而我曾真真切切地属于它。
去年的五一,一个人去看了《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今年,同样的日子,看了《喜欢你》。特意买了早场的票,整个影厅也不过十个人。我以最舒服的姿势坐在第九排,在黑暗里,在光影中,跟随电影情节,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金城武帅得无边无际,周冬雨爽朗又纯粹。上海的老弄堂,有间阁楼,他们坐在一起看夕阳。食物让人振奋,味觉是爱的征兆。“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这部电影很好地诠释了这句有些矫情的话。电影里的周冬雨隔着玻璃大声问金城武:“我性不性感?!”的画面,荒唐得有些可爱,可爱得有些令我动容。就这样在电影院度过两个小时,于我而言是一种特别的仪式。这仪式感治愈了我,带给我安静的思考,平和的回望,以及坦然的告别。
暮色四合之时,又和两个老朋友去看了《记忆大师》,一部烧脑的电影,略带惊悚。虽然扣人心弦,但还是把我看得云里雾里,得靠我左右两边的小伙伴不停地给我分析剧情。家暴场面一般,浴缸里的女尸死得太挣扎,结局太意外。每每画面中浮现出一张死去女人的黑白照片或者画像,我心里就跟目睹了一场神秘葬礼一般震颤,可怜又可怕的经历毁灭了她们,世间再也听不到她们的声音。
如今说起家暴,就跟说起隔壁老王一样普通平常。因婚姻关系联结在一起的两个人,组建成一个家庭。家庭是最小的社会单元,门吱呀一声关上,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生活最隐秘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这里。他们会如何相待呢?每每想起这,我就有些恐慌。喝醉酒的男人六亲不认将妻子往死里打,她的眼里写满了绝望,事后男人又求原谅,可恶魔情绪来临的时候,誓言又全方位崩塌,循环往复。
通过记忆找出杀人凶手的故事,我第一次看。影片营造的诡异氛围着实让我捏了把汗,我以为害怕的就只有我一个人,直到我隔壁朋友凑过来问我:“你害怕吗?你要是不害怕,让我坐到中间吧。”
从电影院出来,月色皎洁,我们仨一路散步。是十年的好朋友了,无话不谈。这样走在一起聊天的时光也是阔别许久后的馈赠。其中一人与我以“初恋”相称,他告诉我他要结婚了,我反反复复跟他确认是不是真的,他看似认真的样子不容我怀疑。春风沉醉,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神伤。
告别后,我打车回家,坐在小区花园里迟迟不肯上楼。打开微信点开另一个好友的小窗口,问他:“我初恋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他跟你说了?”
“是啊,心里怪怪的。”
“哎~年龄都不小了,是时候了。”
说完他就没声儿了。我感到害怕,以后再也不能随便约到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玩儿了。就像今晚我们走在街上一路自拍一路笑,这样的日子也终将不复再有...注定要这样。
我发了几条微博,听了半晚上《鬼迷心窍》,翻看了以前我们一起拍过的照片,黯然入睡。醒来看到朋友发的消息:
“昨晚拿着手机就睡着了,那些话其实都是逗你的。”
我忍着不去咆哮,但还是冲他发了脾气:
“你们太过分了,害得我,矫情了,一晚上!!!!”
最近几天沉浸在刘瑜的文字里,被那股智慧之流冲刷得坦荡通透。她在《送你一颗子弹》写:24岁——30岁,是一个女人的白银时代。我瞬间呆住,难道我的黄金时代早已过去?我可一直以为我握着的就是最好的年华。
和一个韩国朋友聊天,他问我:像你这种年龄在中国的西北算是晚婚吗?
我回答: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急着解决?
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说出:我要先去处理一些江湖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