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饸饹面
文/
到潍坊出差半月了。
上午忙完,我赶紧往老家跑。阳光洒落走在城市两旁的绿化带里,柏油的大街上车来人往。城市是热闹的,我不喜欢热闹,乡村这时候的风是轻的,田野是静的。人是平和的。
大巴车只能到镇上,离老家还有很远的路。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喊我,是父亲。父亲远远看到我,就掏出手机说:“接到了,接到了,我们这就回去。”说罢把电话交给我。电话里母亲问东问西的,末了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吃饸饹面。”
乡村都修了水泥路,尽管上坡下坡的起步不断,我们还是很快就到家了。
“快坐下,坐车很难受吧?这么远的路累了吧”能看出母亲的兴奋。我顺便坐在凳子上。
“去洗洗脸吧,一路上风尘多”,我站起身,还没挪步,母亲又赶忙示意我别动,对父亲说:“给孩子端盆水来,你天天当大爷。”不等我回话,母亲自己快步走向井台走去。
母亲端来水,又把毛巾递给我,再转身走到厨房去了。我知道母亲去做饸烙面了。
我很多年就离开了这个小时候的家,走向社会,也有了自己的家,进入了人生的快行线,无法停下生活的脚步。
我清楚地记得母亲曾经的抱怨,因为有时往家里的电话打晚了,母亲说,我们还能够说多少话呢?当时不理解,而今想起令人心酸不已。年少的我们,并不能够真正理解父母的心情,但在年过半百之时,突然会在脑海里出现这样的问题,就是不禁要想、要问:“在我远离的日子里,父母是带着怎样的心绪在生活,对自己又是怎样的一种期盼呢。”
父亲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那一刻,我就在他的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当时没有恐惧,只有悲伤,这样的离别才是撕心裂肺,无可回避的,也是那样的无可奈何。那时的我,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希望人生还有来世,我和父亲还会重逢。所以,我不说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因为迟早我们也会走向那个未知的世界,我宁愿相信,迟早我们还会团聚。
古人云,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暂起,此时,才感到人生短暂,世事无常。叹光阴兮易逝,惊离别兮苦伤。
母亲在,让我相信,有些感情是可以超越时间的界限,超越物理的优越的。母亲做的饸络面越来越用心了。我吃过很多的面,最有情感的就是母亲的饸络面。每每到外地出差,但有饸络面我就会要一碗,无论我吃过多少碗,我知道最顺口的就是母亲亲手做的那碗!
我们的人生,其实是一场漫长的告别,孤单地来,又孤单地走。在这个过程中,除了身体的不断成长和衰老,就是思念的累积和离别的忧伤。当我们千辛万苦地越过山丘,却发现无人等候,这孤单的身影该在何处停留,这破碎的心灵又该在何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