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艳超《下一个季节,如期》
当北风渐起,我的思念便会加重。循着风来的方向,想念我的卉原。
卉原是我的高中,席慕蓉说“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我与卉原的相遇没有五百次的回眸,我们割舍不断的缘分,缘自这一切只是刚刚好。初见时,她正值豆蔻,我二八年华,我们都在彼此最美好的年纪。
卉原是一所私立中学,她长于围场,我生于承德,同是北国,却有着海拔差异,初见围场时,正是初秋,却北风凛冽。最先受不了的就是她的天气,那种风声是第一次听到,就像猛兽在咆哮,打的玻璃“啪啪”响。那种大风也是第一次见到,能卷起院子里的垃圾桶。那个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秋天的肃杀,万籁无声,只有寒风。受不了她的管理,不管冬夏,早晨五点半起床零距离跑操,冬日的夜漫长而寒冷,那时候每天都会抬头看黑幕里的北极星,看天边的残月。不知道多少次跑着跑着步,就默默的留着眼泪,却往往眼睫毛都结了冰。食堂到教室的距离走着要十分钟,那时候我们习惯跑着,跑着吃饭,跑着回教室。甚至跑着在路上和老师,同学打招呼。那时候我们放月假,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甚至洗澡叫“洗澡课”……不知道那时候惧怕的,憎恶的,现在我却会受益其中,我不怕早起,不怕寒冷和严冬,不怕时间紧迫。那时候想早些逃离,现在想起却笑着流着泪,还想在北国的寒夜里看看北极星,看看弯月,还想跑着再和老师打招呼……
我常想:如果不曾相许,为什么你会娓娓游入我的梦里。我想念卉原,常在梦里。我的卉原,笔架山下,伊水河畔。她有彻骨的寒风,也有入心的温暖。想念那些老师,那时我们吃饭时常和老师遇到,那么紧的时间,老师几乎不怎么回校外的家属楼。老师或我们都会毫无芥蒂的坐下一起吃饭,或者还会谈谈试卷上的错题。而且老师们往往是夫妻都在这个学校教书,最让人羡慕的就是夫妻班,就像爸爸和妈妈,他们会把对孩子的爱倾注在我们的身上,他们比我们起的更早,睡得更晚,从早操到晚读。尤记得高考期间他们在宿舍门外不分昼夜的守护,好像还在眼前,在身边。想念那些同学,我们读过一样的书,做过一样的题,我们都曾有一米高的卷子,曾经一样的厌倦,如今也会一样的想念。我们虽分离,心里却会有同一份美好和牵挂,有人说一所学校的价值是毕业,毕业的学生会是一所所小卉原,传播她的价值和温暖。
卉原的春天来的晚极了,她还牵着初夏。明丽的连翘,烂漫的丁香,娇羞的虞美人,她们生于斯,长于斯。同样不怕冷,不怕风,那时候,早晨,可以在外背书,我们就站在这些花下,常会想起顾城的诗“草在结她的种子,风在摇她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老师说这些花是有花期的,从不着急,也不迟到。三月,四月,五月,六月。离开的那年,花开的格外浪漫。现在花一定又落了,不过,老师说过现在她们在蛰伏,在积蓄力量,来年才会开的更美。
“胡马依北风”,每当北风渐起,我就会遥想我的卉原,那里一定是银装素裹,万里雪飘了。但我想他们也一样不会惧怕这寒冷,我有时候甚至在想,是不是几百年前的“木兰秋弥”穿越了时间的荒野,让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有了面对寒冷的勇气,以至于这种勇气会让我们在生活的其他方面依然受益无限。《水龙吟》中“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那是一种洒脱,一种美好的情思。如果再回去,我也希望会是一个秋天,就像最初的那样。
既然有一个相遇的秋天,有一个分别的夏季。那么下一个季节,也一定会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