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彼岸花
侯老师给我发来一张图片,她说这是她经过铁路时遇见的一片花园。此花只见光光的杆子,花瓣龙爪飞扬,血色殷红,令人触目惊心。她好像有万千感慨在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遂发张图与我共享一番。
我一眼认出这是彼岸花,并给她讲我小时候上学放学的路上,像这个季节,总见到这种花。那时我还年纪小,也不知道此花就是彼岸花,当然知道又怎样,我又能明白几个意思,也只是想了个寂寞。
这么多年过去,我倒是清楚记得,当时在通往乡政府那条田埂路边,开着红白相间的那些彼岸花,花蕊和花瓣相似,都是狭长,卷曲,像忍着伤痛的蜷缩,像蹙眉凝结。最为奇怪的是它们细长的杆子上竟不见一片叶子,就那么光秃秃,美艳艳的存在,妖娆里透出一丝邪魅,偏偏喜欢开在老乡政府的那条田埂路上。
后来,我知道了它的花名叫“彼岸花”,有一个非常苦情的故事,传说它们一般开在黄泉路上,是为亡灵做最后的送行。
这让我再次想到老家乡政府的那条路,心里不免就有了异样之感。如今回乡,再也看不见那片乡间田地了,当年零星的瓦房早已换成了现代居民楼,水泥路四通八达,通往各个边远的村庄,满眼现代化的繁华,那陈旧落后的乡村已经一去不返。
扯得有点远,还是说侯老师吧!我当下给她念出一句关于彼岸花的诗:
花叶千年不相见
佛住我心佛空叹
字里行间可见,彼岸花是苦情悲剧的,无论生死轮回,天上人间,就是花不见叶,叶不见花,它是中了魔咒的,连佛都渡不了它,惟留人世一声叹息。
侯老师说,我们是有缘的,若有来世,我们一定还会再相逢。我差点脱口而出,若真有来生,让我们还是换一种方式遇见吧!比如在最青葱的年纪,我们彼此都拥有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比如在恋爱的季节,让我们彼此交换粉色的心事;或者,我们青春活力,朝气蓬勃,一路看山,看水,看落日余晖,尽情挥洒文青的热血,诗意地栖居人间。
而不是像现在,尘满面,鬓已霜,回首半生坎坷路,满眼风雪,遍体是伤。那些无解的困难像座大山,压在身上,横陈在那里,纵使办法想尽,亦是今生跨不过的障碍。
原以为此生即将寂寞成泥,却没想到在这条崎岖逼仄的路上,还是遇见了你。都说今生一见如故的人,前世一定是彼此经历过很多磨难。希望来生,我们是笑着重逢,不再流那么多的泪,却不是因为爱情,而是被命运生生拍哭的。
生活现状已不允许我们向外寻找,那就让我们向内求索吧!杨降先生不是说过吗?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和从容。
那就让我们走在淡定和从容的路上,一路修炼,一路成长,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也是一种洒脱。
像那彼岸花,花叶千年不相见又怎样?不是照样应季而开,在岁月里兀自美丽,惊艳过时光吗?反观我们,爱的人都在,我们一直被善待,已经感恩知足了。
想起灵隐寺的一副对联: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浊酒一杯无悲喜,半醉半醒方为真。
既然世间事没有都如愿,倒不如释然。尽管如流往事,每一天都涛声依旧,只要我们消除执念,便可寂静安然。
在心间修篱种菊,安之若素。若能结一两知己,闲话二三,亦有高质量的回应,人生如此,想必快乐还是超越悲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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