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进草地（四）

那些个淘金者的故事

（四）

在遂宁有个叫东禅的地头，方姓是个大族。民国时期，在草地头挖金挖出点儿明堂有些个名气的，就有好几个来自东禅的“方大爷”。

在康定城糖果业中，有个从川北来的叫方汉卿的老人。从这位“方大爷”口中，就听到不少关于从东禅来的“方大爷”们的“龙门阵”，和一些个从内陆来到草地头淘金的金夫子们的人生故事。

那么，我们就先听听他自个“进草地”的“龙门阵”吧。

方汉卿说：我家有三弟兄，我是老幺，我上头还有两个姐姐，五个娃娃和父母一起七口人。父亲两弟兄，叔父家有两儿两女。两家人加起有十多口，却只有2亩4分田，没办法，只好到仅隔条沟沟的安岳那边去佃了百担谷子的田种。种这么多田，全靠几个老人，娃娃些还小使不上劲。

方说，我老早就离开家了。先是在重庆一家馆子头当学徒，后来我跟师傅一起到了二十一军刘湘的卫戍机关，在里边的训练委员会下的招贤馆（相当于今天的招待所）当了“火头军”（大师傅）。

刘湘手下有个叫杨方玉的，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有本事，刘湘给委了个中将军衔，要他去磁器口当冶金厂的厂长，负责炼铁。我随师傅到了他那儿。

杨厂长首先搞招生，至少要中学毕业才有资格报考。我是农村来的，只上过两年私塾，什么数学呀、国语呀，一概不懂，全都“哈莫哥”（藏语，不晓得之意）。只好与在“招贤馆”一样当“火头军”，师傅掌瓢儿，我跟他当下手。在那里一干就是好几年。

“一川不容二流（刘）”。不久，二十一军和二十四军开战。二十一军的刘湘和二十四的刘子乾（刘文辉）叔侄两，在荣隆二昌、自流贡井和泸州一带打得冤冤不解。

他们打他们的，二十一军“训练委员会”的陈委员，照旧每年要出巡一次。一行人阵式不小，从营长到中将，百多号人马浩浩荡荡，中将坐拱杆八抬大轿，团长坐四人抬的轿子，好不热闹。什么合川、永川、梁平、垫江、仁寿好多地头都去过。

这帮人很是讲究，不光走好，还要吃好。他们走到哪吃到哪，一路上除了有人招待外，就是我们几个“火头军”精心侍候。

就在这当中，接连接到两封从甘孜写来的信，大哥催我进去。

原来，那阵子拉壮丁特别厉害。为了躲壮丁，大哥他们只好“进草地”，逃到了甘孜。

我本不想去，可母亲一定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