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城三村已故的张申强其人

   【编者前言】今天说的主人公是我当家子的一个老叔，他也是我最敬佩的人之一。我叔的性格机智幽默，雅俗兼具，当遇到一些不怀好意者的调侃，往往他会引用一些夹杂着“荤腥”的即兴段子，怼的对方牙口无言……本文内容皆源于生活真实场景，部分段落略显粗俗。在文化生活匮乏的年代，大家相互调侃也是对艰难生活的一种乐观态度。本文感谢多位老师指导。

   张申强是我本族的一个老叔，关城三村人，以前在大街跟修电视的张建国一个院，30年前搬到了北下苏家园最西端。

    张申强年轻时跟东头的老师傅陈奎学习瓦匠活，他头脑聪明伶俐，对传统的民间瓦工手艺掌握的非常快。几年后，领着20多人独自单干，现在我们当家子从事瓦工的不少都是他的徒弟。我也曾经跟着他断断续续的干过两年，但基本都是随着他给人助工了，而且主家还不领情，干活回家吃饭，工钱没有，因为张申强是个脸热的人，给人家干完活不好意思要账，我们也跟着他没少白助工。待他人到中年，正是国家各种大小工程建设，瓦匠活最忙的年代，徒弟们好多都成了带班的瓦匠头儿，他自己却因身体原因，再也没有体力做工。

   申强叔有几个特点，有的大家都知道，有的人们不清楚，今天，我就根据我与申强叔接触时的了解，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常谈起的这位本族一家子。

第一，申强叔辈儿大！有人说，谁不知道你家在二甲张是辈分最小的，他早就没字了。二甲张最小的“绍”字都大他一辈儿，他怎么会辈儿大？没错，尽管他没字了，你无论是二甲张的什么字儿，多大辈儿，或者八甲和其他姓，尽管你辈儿大岁数大，但跟他一论，年纪差不多的弄好了，撑死了称兄道弟是平辈。弄不好，你就是比他大两轮，他也得有根有据的大你一两辈儿。还还价，跟他叫和老叔老舅啥的，或者就是兄弟相称。

   例如：初次见面相识，他会跟你介绍说你姑夫的三弟，是他外甥女的小姑子女婿。这一下就比你大两辈儿！或者他再说：你丈人的姑表弟的小舅子，是他堂妹夫的姨表哥，这样他还是比你大一辈儿！还得给你个面子，让你跟他叫个老叔。

第二，申强叔爱喝酒！这一点，地球人都知道。所以，以前谁家盖房去请他说事，都是提前把酒和菜备好，端起酒杯先喝两口再说事，只要一攀谈，就跟上面说的一样，成亲戚了。酒喝了，事谈妥了，于是我们大家伙跟着助工白忙活了。但长期喝酒，给身体健康造成了重大隐患，最后也是因为长期饮酒引起的脏器衰竭而去世的，享年60出头。

第三，申强叔聪明手巧。可以这样说，我们张家一大家子，我所知道的在世与过世的，申强叔是最聪明手最巧的一个人！年轻学习瓦工技术就比别人掌握快的多。他看到别人干什么活儿，立刻就可以学来自己做，而且即使第一次干刚刚学来的活儿，做出来你根本看不出是刚学的。除了瓦工活的各种技巧，其他的还比如跟贾老香学糊的车马、金库、银库，一点也不亚于师傅。印冥币的印版，又是花纹又是图案又是文字的，得用现代的机器做出来吧？他用一把刻刀，找块硬木就可以自己做出一块印版，比买的印版印出来的冥币效果还好。

   关城村30多年前结婚办喜事，收拾老房子做新房大多用纸吊顶子，他给人家磊墙头，抽烟时顺便看了一会儿就学会了。正好我们瓦匠班里有人快结婚了，申强叔第二天就叫着我帮他去给工友吊顶，看到别人的是吊的顶是15乘15公分的大方块，而他则是做成5公分的小方块+10公分中方块相间，确实看上去更漂亮。

民间的剪纸技术，感觉不好好学学，剪出来应该不像样子，而申强看着别人剪，除了能剪别人的作品，还能创新出新剪法。有些年，他还在大街上卖过自己做的窗花、剪的葫芦和对联等。至于用火柴玩智力游戏，更是一绝。有一个游戏他教给过我，但我忘记怎么个技巧了，好像是用十根火柴棍，让我手里随意握住几根不让他看见，然后他手里也随意握住几根，开始对我说：你拳对我拳，咱俩凑成十文钱……再怎么操作确实忘记了，主要是最后他能准确的猜出我手里藏了几根火柴，当时觉得很神奇。其实，就是根据一元一次方程原理的数学游戏。

第四，申强叔反应机敏。我婶娘家是任丘，也是世代习武之家。我婶虽然没有正式学过，但耳熏目染也有点身手。申强叔还是比较惧内的。有一次不知因何让我婶生气了，我婶在炕头抱着孩子不做饭也不理睬他，申强叔都在锅台前跪搓衣板了。这时，正巧一起干活的朱小黑师傅去他家问明天的派活儿情况，见此情景，疑惑的问这是在干嘛？你说他反应多快吧，马上张开双臂，说道：“我说这个炕是九尺长，她非得说八尺，我这么一庹（正读为tuǒ，关城人说tao，两个胳膊伸直叫一tao）九尺还多一点呢”。这样，轻松化解了尴尬。

还有一次我们给后街小栋家忙活种耩（jiang）麦子，干完后去大街张国营开的饭店二楼吃饭，喝酒一直持续了两三个小时，这时候，我婶抱着一个孩子急匆匆的推门而进，疾步走向申强叔座位同时，嘴里一边念叨着有人找他半天也找不到等生气的话，正好申强叔背对着屋门，听到这数字的埋怨声，一扭身，说时迟，那时快，我婶正好来到他身边，劈头盖脸“啪”的一声就给了我叔一巴掌，申强叔捂着脸立刻说道：我捏也，你幸亏没打着我哦……惹的众人哄堂大笑。

    还有一次在西下给人家盖房，有个助工的小伙子跟申强也是叔侄关系，小辈想耍笑申强叔一下，扔完了砖泥，一手扶着铁掀，弯起一条腿，另一只手向申强叔做了个反手搭凉棚的姿势。因为申强叔的外号叫“三猴”，这个姿势表示在说他外号。申强叔在跳板上看到了，不急不慢的继续干活，一秒钟都没思考，冲着这个侄辈说：

你说我外号我不急，

我早跟你妈有问题。

你说我外号我不气，

我跟你妈拜过天地。

你说我外号我不恼，

我跟你妈是老相好。

………后面还有一大串都忘记了，那个晚辈甘拜下风，灰溜溜的躲开他了。

第五，申强叔很幽默。他也跟贾世义老师学过吹音乐。但吹的总是不如小庆、克忠叔等人好。那时候我才几岁吧，忘记是谁教我唱加了歌词的音乐会古曲《甘草子》，歌词都是恶搞申强叔的，现在我只记住了前一两句，那时候我看见他或者听到朝阳会吹《甘草子》，我就随着乐曲节奏跟着唱：申强吹的是破竹篙，拐着腿子猫着腰…而他有时带着笛子来找我二爹，还吹《甘草子》配合我，想起这情景，非常滑稽有趣。

    1988年春，我们随申强叔去了内蒙古乌达市干活。当时那条件非常艰苦，干砖搭的简易工棚只要有沙尘暴，睡觉醒来枕头上的沙子有半个头那个高，起身后枕头有明显的一个坑，那是自己的脑袋印儿。也没有床板睡觉，都是破烂砖搭上一些淘汰的竹跳板，要不是年轻，搁这一夜可够难受的。一个工棚四五十人，条件差劲，但我们从来不失欢乐，每晚临睡前又是耍武术、打扑克、下象棋，热闹着呢。有一天折腾完后，大家都钻进被窝要睡觉了，还没有人睡着打呼噜，非常的安静，猛然间，当地一个工人“噗”的一声放了一个震耳的大屁！霎那间安静的工棚里爆出工友的狂笑，这笑声持续了足有一分钟，看起来短时间内睡不着了。此时，申强叔大声呵斥道：“行了，别乐了，放个屁乐这么半天，不怕让人笑话没见过世面啊。我给大家说个故事，说完大家都睡觉，明天还得起早干活呢”。

他说完此言，工棚里才算逐渐安定了下来。

申强叔开始讲故事了：

    说有那么老两口子，都过60岁了，但是无儿无女，也没收养孩子，相依为伴地过了大半辈子。有一天，老婆儿的一个娘家侄女来看望他们，于是，老两口赶紧忙活着做熟了饭。饭菜端上来以后，刚吃几口，老婆儿也是忍不住就放了一个屁，仨人都觉得挺尴尬。

于是老婆儿对老头说：吃饭放屁，你真不带人缘！

老头儿一听就火了：什么？我放的，明明是你放的，你冤枉我啊？

老婆儿马上说：本来就是你放的。

老头儿气大声说：谁放屁就是兔崽子，野种！

老婆儿也不示弱：就是你个王八蛋放的！

老头：对，谁放屁就是大家伙奏滴！

老婆：对，谁放屁就是石头缝里爆出来滴私孩子……

两口子吃饭为放屁打架，老婆儿侄女就躲开他们走了，故事就完了。

稍许两秒，工棚里爆出震耳欲聋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