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
谢谢你 在这世界的角落 发现了我
一个南方小镇的正北边,有两条相互交织老街,在两条老街的转角处有一家转角花店,花店不大却只卖一种花——铃兰。
花店是这条老街最特别的存在。
每年5月,花店前的铃兰盆栽开始陆续开花,香味优雅清丽、芳香宜人。
花店门口有两排藤条椅,每两张椅子中间安放一张桌子,桌子上总有泡好的热茶。不管你买不买花,只要你愿意在这坐一会儿,就会收获满腹的花香。
傍晚时分,夜色的来临加快了人们的脚步,但总有人愿意在花店门口停留一会儿,喝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闻一闻铃兰悠远的花香,然后起身回家。
花店的主人是一个40多岁的女人,身材不算高挑却很清瘦,长得不算漂亮却很清秀。她平时话很少,但总愿意跟坐在花店门口喝茶的人聊天。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只知道她等了一个人十年。
小镇平凡的一天总是从街头的叫卖声开始。女人打开门,端出刚泡好的热茶,擦干净椅子上的露水,等待着下一个来客。今天的客人仿佛格外的多,花店门口排起了长队,女人不慌不忙的帮客人包着花。
花只卖一种无法选择,但花纸可以。
她家包花的纸非常独特,清一色的牛皮纸,独特之处在于它有各种古典的颜色,淡松烟、银鱼白、秋波蓝、秋葵黄......每一种颜色都有属于它的名字,配上铃兰白色铃铛般的花朵,总会给人一种视觉的冲撞感,但冲撞并不突兀。就好像一幅西方的油墨画,又好像灿烂的骄阳,时而松散,时而明亮......
深夜,客人逐渐散去,女人坐在门口吹着冷风。凉风绕指间,记忆被拉回二十五年前。
1931年9月,九一八事件爆发,那时的她,是女子师范的一名大学生,外强侵略,国将不国,她与学校的几个爱国人士正与其他几个外校联系,准备组织一场游行示威。
那天,在准备事宜接近尾声的时候她接到了家里的家书,当她急急忙忙的赶回家之后才知道家里人背着她给她订了亲事。她的父亲是当地的药材商人,因为经营得当,在当地也小有名气。父亲告诉她男方也是个正在上大学的大学生,家中的买卖很景气,家风很好。
可那时的她接受过西方教育的新思想,怎么可能接受包办婚姻,于是就在父亲安排见面的头一天晚上,她只身一人,背着只有几件换洗衣服的包袱离开了家,走到角门时,她发现门边站着一个人,把她吓坏了,仔细一瞧原来是母亲,夜晚的母亲打着灯笼,烛光晃在脸上,显得格外慈祥,母亲塞给她一包银元,她至今都无法忘记母亲对她说的那句话,“走吧孩子,走得远远的,你的命运应该由你来主宰,你有更广阔的天空,相夫教子从来就不是你的未来”她跪别了母亲。
后来,她去了北京,成为了一名记者。
第二年春,她收到乡人带来的口信,日军侵略了她的家乡,全家五十多口人,无一生还。
1936年,她成为了一名地下情报工作者。
同年秋,她接到上级通知,在上海建立一个地下情报根据地,而此次并不是她一个人单刀赴会,上方指派了一个人与她一起,此次任务她要与那个人佯装成夫妻共同经营一家瓷器店,而这家瓷器店也将是新的革命根据地。
她永远不会忘记初见那个男孩时的样子,穿着中山装,拎着皮箱子,怀里抱着一束牛皮纸包的铃兰。
他们挽着手走上码头,走进了瓷器店,在外人面前他们是恩爱的新婚夫妻,私底下他们是有着共同抱负的热血青年。
男孩喜欢铃兰花,房间和店里总是能看见它的身影。
房间里只敢放一张床,怕被外人察觉到,每到晚上,男孩就会从柜子里拿出被子铺在地上,女孩睡床,他打地铺。
四年后,根据点暴露,男孩为了掩护她撤退,被捕。
从此杳无音讯,有人说他逃出来了,上方也派人多次打探,但最终遍寻无果。
再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男孩就是当年父亲订的那门亲事,不幸的是,两人都因不满包办婚姻而背井离乡,但幸运的是,骨子里的那份家国情怀又将他们聚到了一起。
即使这份幸运穿越了战争与年华。
抗战胜利后,女人隐姓埋名回到了她和男孩的家乡,开起了花店——一家只卖铃兰的花店。
木心先生说:“从前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你相信吗,在那个物欲横流的年代里,真的会有一个人因为另一个人原地踏步很多年,他们可能相识多年,也可能只有匆匆一面。
民国三年等不到一场雨,而我,终究还是等不到一句我爱你。
但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
那天早晨,女人一如既往的打开门,端出热茶。
人们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拎着皮箱子,怀里抱着一束铃兰的男人从街尾走来。
“您好,可以给您讨口茶喝吗?”
女人回头
四目相对间,时钟仿佛拨回了好多年以前…
来自投稿:元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