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北新市东栅故事——大名鼎鼎的“平桥”
每一位新市人,可能不会对本地这么多古桥弄得太清楚,但“东栅平桥”却是人人皆知。这座桥不仅是名字简单,造型平朴,更是历史上周遭文化荟萃,商市繁华,是一座令新市人骄傲的古桥。
“东栅平桥”,历史上名称也多,原名称为“亭桥”,以桥上建有亭房而著称。据说,目前的“平桥”称呼是“亭桥”的新市方言转声所致。这座桥又称“清风桥”,稍西约数十米,则有“明月桥”相伴,“清风桥”是东西走向,“明月桥”则是南北走向,两桥相距也仅数十米之近。正所谓:清风明月两座桥,市井相连人似潮。“东栅平桥”位处市井繁华,当然是人潮似涌,东郊入市的人每天都会经过“东栅平桥”。所以说,这是一座大名鼎鼎的桥,方圆数十里,谁人不知,哪位不晓。
说到“东栅平桥”的市井繁华,就会追问到新市东栅的商市开发,究竟又从哪个年代开始?这里应该感谢于当年吴兴郡太守谢氏,东栅平桥西侧,建了个“谢家园”,它的主人便是魏晋时期的陈郡谢氏。谢氏在吴兴郡“六代九太守”,可称得上雄踞一方,谢氏家族在魏晋时期朝廷的势力,与当年的王氏平分天下秋色。谢氏开发了当年位于东迁县治的新市,良田一隅作为“谢氏庄园”,新市的方志上称为“谢家园”。“平桥”则是位于谢家园向东跨河拓展的唯一陆路通道,是一座意义重大的桥,可以让“谢家园”的地块顺延向东发展,可以让东面的村落容纳到新市这边市井过来。从此处分析,“平桥”最初形成,或许与“谢家园”有关,目前关于“平桥”的始建考证,尚属谜团,待专家发掘考证确认。
按新市方志文献记载,“平桥”上原建有亭房建筑,座北朝南。桥梁是四条长型巨石,桥柱为四长条石,桥梁正中有“清风桥”字样:
桥上有亭,为牙行、候客之所。
这里说,桥的上面建有亭房,这些亭房主要用于开设“牙行”与行人歇脚之用。“牙行”是古代市场经济民间管理的一种方式。是我国古代民间货物交易时,承担中介机构的中间商经纪行为,主要参与买卖双方评定货物价格及质量,监督商品数量标准。“牙行”的出现,标志着市场渐入繁荣时期,买卖双方呼吁公平、合理、真实,防止市场欺诈行为。明清时期,朝廷非常重视“牙行”,经营“牙行”职业,必须经朝廷批准方可行使。新市古镇较早出现“牙行”现象,体现新市商市的繁华已呈鼎盛,而“东栅平桥”建有“牙行”,更增进了这座桥的历史文化涵义。
出生在新市的中国神学家赵紫宸先生女儿赵萝蕤女士,晚年时候的回忆中反复提及到“东栅平桥”,在她的记忆中,“东栅平桥”原建有“戴王庙”一座,她在一本《浙江故里记》的书籍中写道:
平桥上有个戴王庙,那么,起初看到桥上建筑就是戴王庙了,她的祖父、父亲、表兄弟都在里面寄过名。虽然不知道寄名是什么意思,不过,看来,这桥是大有来头的。
由此可知,神学家赵紫宸先生由其父母自小在这座桥上的“戴王庙”里寄过名。所谓“寄名”是中国古代传统中,父母保佑病弱孩子健康成长保平安的方式。孩子父母在孩子出生满月以后,将婴孩送到当地的寺庙道观,请和尚、道士取一个法名或道名,把孩子托付给他们,从此孩子就受到菩萨、神灵的保佑,从此妖魔邪祟、祸患灾疾都不会降临侵袭孩子。由此推测,当年赵紫宸先生出生时也是比较瘦弱或体弱多病,所以他父母会有“寄名”之举。
“东栅平桥”的知名度是历史上随着文化事物的增多,而开始大幅提升。“平桥”介于新市东郊与新市腹地西河口一带重点商市的陆路通道,位置重要,来往的人特别多。北宋的新市通过“纳土归宋”之后在新市驻军建镇,“平桥”以东的市郊开始建庙立寺。为缓解纪念治水英雄朱泗“西庙”祭祀活动的车马拥挤,“东栅平桥”以东约数百米的地方就建起了另一座祭祀朱泗的庙宇,人们称其为“东庙”。而这座“东庙”以东,有南宋名将张俊的别墅,宋建炎年间,张俊舍宅建“佑圣祠”,后来又建为“关帝庙”。“东庙”南,当年与张俊同时代的南宋名将杨沂中,建起了粮仓以纳赋收租,本地俗称“杨家仓”。“东庙”以东的萧家桥,便就是古镇的东关之处了,专门建有防护用的炮楼。“东栅平桥”至萧家桥之间,宋代时已经有了繁闹的市井了。
“东栅平桥”的周遭确实布满了历史文化遗迹。它的东侧原建有一座“文明坊”,是洪武三年新市人王轸乡试中式,而建坊纪念,当年的王轸是湖州历史上记载的第一位举人。“文明坊”北侧,便是中国著名神学家赵紫宸先生的出生之地。“平桥”稍南的顺济桥西侧,则是明代朝廷为表彰王轸家“清廉家风”而树立的“旌贤坊”,是由明朝开国皇帝钦批的一项重大表彰内容。“平桥”以南,有一座南北向的“明月桥”通入南面的一大片渚洲之地,这里有江南著名的新市耶稣堂,中国基督教自立会首届会长俞国桢牧师曾在这里工作过,这座耶稣堂与中国著名的“杭州思澄堂”、“上海闸北堂”都有世缘。耶稣堂侧,上世纪初,办有一座教会学校——新市私立之江小学堂,也是德清县最早的宗教学校,一直坚持办了五十多年,为古镇培育了大量的建设人才。“平桥”稍南处,有一座“仙潭书院”是新市镇民间创立的学校,当年国学大师俞樾先生曾为此作记铭碑,并亲自前往讲课。
新市“平桥”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桥,大名鼎鼎,承载着自魏晋时期的“谢家园”以来的新市文明开创的全部历史。目前,这座桥虽已失却通行功能,但桥体依然坚实,宽厚的桥梁上建有数间平房,桥梁正中赫然刻有“清风桥”和“嘉庆十九年十一月重建”字样。桥上开设了早餐小吃,每天会有上早市的近乡菜农,担着卖完蔬菜的空框上桥歇脚,吃早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觉光阴荏苒,时光飞逝,吃早餐的人在轮换,人世间的沧桑在换景,不变的是大名鼎鼎的“东栅平桥”,那坚挺厚长的桥梁横亘在一条河面上,它也似乎是横亘在千百年来新市百姓的代代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