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军珍:一个技术人员的自白

我是一个在兽药行业从事了十多年的技术服务工作人员,有的人称我们是技术员,还有的人尊称我们是技术老师,无论是技术员还是技术老师,其实做的工作都差不多——主要是通过为终端养殖户提供技术服务,并且销售自己的动保产品。

我是2004年毕业于某农业大学兽医专业,本科学历。在当时,几乎所有的兽药企业都在流行招聘技术人员,我们班毕业的同学有一半都成了药厂的技术员。但是我们当时对技术员是干什么的并不清楚,到了药厂后才知道,我们最主要的职责是帮助经销商去卖药,而所谓的技术服务,只是对卖药的一种掩护行为。刚开始干这个工作的时候有很多的不适应,因为我们当时吃住都是在经销商的家里或门市,所以生活非常不方便,特别是从事这个行业的都是一些女孩子。不过,我对环境适应能力还是比较强。由于我比较勤快,所以很快受到了经销商的欢迎,并且我们相处的也不错。在经销商门市上,我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给养殖户剖鸡看病,看完病后顺便再给养殖户推销门市上的兽药,说是给养殖户看病,其实好多病我们都看不懂——在学校里学的知识实在有限,在企业里的培训也是马马虎虎,理论多,实践少。我们当时的拿手好戏就是无论什么病,抗菌药物、抗病毒药物和抗支原体药物一起上。这样的好处是,即使看不准病,大部分情况下也能把病治好。由于当时的小养殖户比较多,他们对专业知识懂的很少,我们使用了大组方,能够治好病,他们反而感谢我们,经销商也默许我们这样做,因为这样做他们可多卖货多赚钱。

这种工作我一直干了近五年,随着市场的变化,特别是养殖结构的变化,一线养殖户从外行变成了内行。这时候,他们对我们这种服务方式不再信任。于是,为了真正提升我自己的服务水准,我离开了兽药企业去一家规模养殖企业任技术员,在这家企业任技术员期间,学到了许多饲养管理的知识,但是,由于养殖场比较偏僻,一个月回不了一次家,最终我又回到了我熟悉的动保行业,去一家兽药企业重操旧业,不过这一次我的称呼有了变化,他们开始尊称我为技术老师。和原来相比,由于有过几年的养殖场从业经历,当我再和养殖场打交道时有了更多的自信,工作更加得心应手。

但是,无论当技术老师还是当技术员,我工作的本质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围绕着兽药企业的产品销售而进行,甚至我的收入要和产品销售挂钩。这几年令我困惑的是虽然我的技术水平更高了,服务更加有价值,但是养殖场却对我们这一职业更不尊重了。初出道时,根本什么也不懂,养殖户却对我们很尊重,我们在服务过程中,养殖户经常请我们吃饭,甚至给我们带当地的土特产。而现在我们上门为养殖户服务时,养殖户把我们呼来唤去,甚至有的养殖户要让我们掏钱请客,公司又没有给我们这笔费用,搞得我们很无奈。

我所在的这家公司,对外宣称要对养殖企业提供全方位服务,而我心里非常清楚,这种服务形式根本不可能做到。工人管不了,各种原材料的品质你也无法知道,甚至连兽药也不全是用你的,其他兽药厂家的产品如何,也不清楚,怎么能做到全方位服务。我们只是打着全方位服务的幌子,而实际是围绕着我们的产品进行重点服务的。最难受的是我们经常去“救火”,每当市场上出现一些争议我们就会去解决,实事求是的讲,有些争议确实和产品有关,而有些争议和产品毫无关系,但我们也得去。这种“救火”由于是计划外,往往疲于奔命,费力不讨好,一旦解决不好,顾客会抱怨,公司的业务人员也会埋怨我,认为我们无能。而实际上恰恰是业务人员无能——由于他们的不称职导致了很多不必要的争议。

现在我对自己的收入还感觉过得去,不算高,也不算低,和业务人员相比,至少收入比较稳定,虽然也有压力,但没有业务人员那么大,原来也有过改行做业务的冲动,看到我以前的同行,他们改行做业务后大部分都不成功,所以这种念头也就没有了,还是老老实实做技术吧。

我现在一直在思考,未来动保行业技术人员将来的出路到底是什么?将来技术人员的工作内容又会有哪些变化?像我们这样的技术人员在行业中到底能坚持多久?到现在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我觉得只要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多掌握一些知识和技能,只要努力总会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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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戈军珍珍谋钧略企业管理咨询机构创始人、首席咨询师;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EMBA;河北畜牧兽医学会副理事长;多家院校客座教授;《今日畜牧兽医》编委;曾任职多家动保企业CEO,对动保行业发展有独到见解;擅长农牧企业营销管理、咨询指导与实践落地。曾出版发行动保行业营销专著《跨入成功之门》、《一个兽药人的思考》、《一个兽药人的再思考》、《破局——动保行业经营管理透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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