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素心《风定落花香》（中）
文/素心
【作者简介】素心，本名于丽红，内蒙古赤峰市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诗词学会会员。主要在《草原》《百柳》等文学报刊杂志发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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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有些毒辣，照在人脸上有些麻麻的疼，感觉水份瞬间就被蒸发掉似的。冬雪走出民政局大门时，有些晕眩。她站在马路旁不知道该去向哪里，她的家，在几分钟前没了。陈东临就在刚才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真的铁了心和他离婚。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他才感觉这是真的了，可是男子汉那高傲的自尊让他迟疑着拿起了笔，在那一纸宣告婚姻破裂的纸上签了字。
陈东临感觉大男人的面子丢光光，是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女人，让他成了笑柄。这一刻，他才觉得这一切是真的，并不是玩笑。他决定给这个女人颜色看看。其实他内心，并不想离婚，他只是偶尔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而以，天知道像冬雪这么漂亮的女人可不怎么多见。可没想到事情走到了这一步。
他狭隘的想，一定要报复这个女人，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冬雪的衣服扔了出来，他不会让这个女人再进这个家门的，一没收入，二没房子住，他不信梅冬雪不回来找他，还有他不会让她看到女儿的。他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逼上绝境，看你到时怎么求饶。
冬雪没想到陈东临做的这么绝，她拎着那只硕大的帆布包不知去向哪里。老妈家肯定是不能回了，老爸才不允许她离婚呢，回去了也得被赶出来。她漫无目的在街上游来荡去，最后在一则广告跟前停住了脚步。“每月200元，8平米，有水电，一张单人床，吃饭自己解决”这是一则女子公寓的出租广告。
在霓虹初上的夜色里，冬雪把自己安放于一个狭小的女子公寓里，开始了她的新生。
冬雪的新生有点曲折。当她在转不过屁股的小房子里安顿好时，已经华灯出上了。更残酷的是，她发现兜里只有200块钱了。陈东临就是要赶尽杀绝，逼她回头，所以在扔出她所有的衣服前翻了个遍。一毛钱也不让她带走，此时冬雪兜里的钱还是昨天才领的失业救济金，由于昨晚吵架一直装在她的上衣口袋里。总共800元钱此时捉襟见肘，交了200块钱房费，又买了床被褥。冬雪不敢买贵的，大老远的跑到一个偏远的市场花了200多买来了被褥，又跑超市买了洗漱用品，杂七杂八的，也没买什么，一数钱还剩下200元了。
冬雪心里合计，这样不行。当务之急是要挣钱，挣钱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冬雪开始去工厂上班是老爸托人情安排的，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就赶上了全民大下岗，她也光荣的成了一名下岗女工。她没有找工作的经验，一下没了头绪。做了很多种假设最后又都被推翻，想到头疼，她决定不想了。可是狭小的屋子，不熟悉的环境，都让她无法入睡，忙了一天，这才想起来一天没见女儿了，不知她怎么样了？
她想给女儿打个电话，可是拨通家里的电话，里面全是忙音，原来陈东临在盛怒之下拔了电话线，为了不让她和女儿联系。
一夜辗转，冬雪一早起来，洗了脸，她得出去找工作，不能坐以待毙啊！
上午十点多，冬雪在一家餐馆的老板办公室里等着面试。服务员告诉她老板出去了，一会就回来让她等一下。来餐馆找工作，冬雪是经过权衡的，因为她感觉餐馆管吃，那么她就一天省下了三顿饭，虽然时间有点长，但是一个月总还有1000元的进项。足够她应付现在的状况了。
老板出去了还没回来，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冬雪出了神。她白皙的皮肤因为一上午的奔波有点微红，大大的眸子里闪着不安的光芒。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长长的脖颈显露出来。听到门响，冬雪回头看向门口，此时进来的男人正盯着她看，冬雪感觉似曾相识，可一下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男人盯着冬雪的眼神并不挪开，笑着说：“老同学，怎么不认识我了？”“老同学？”冬雪迟疑着，脑子里在快速的搜索，小学、中学、高中？可是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哪的同学呢？
李磊并不着急，坐在办公桌后边看着冬雪，刚刚回来时，服务员告诉他楼上有人来应聘，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是她。这个早就让他心仪的女人如今就坐在他的对面。他打量着她，他喜欢的女人。女人红唇微微上翘，脸上自带笑意，大大的眼睛，黑葡萄似的眨啊眨的，感觉似乎在说话，圆圆的小脸此时透着些许不安；淡蓝色的长裙，勾勒出婀娜的腰身，脖颈性感的裸露着。
几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李磊就知道这是她的命。桀骜不驯地他谁的话都不听，可是这个女人的眼神就能左右他。然而那时的他是那么自卑，在这个女同学面前甚至不敢说一句话，只会老远跟在后面远远的看。
他和她同届不同班，这也难怪冬雪想不起来他是谁。虽然冬雪不知道他是谁，可是冬雪这个大美人，同校的男生却都认得，那时她是多少男生心中的女神啊！
其实他们是有过一次正面交集的。那是高三下半学期看高考前夕，那年夏天的雨，下个没完没了，几乎每天都在下。有时上学走时还晴朗朗的天，到了放学时就会下起雨来，害得冬雪经常挨浇。有一天晚上放学，又是小雨淅沥沥的飘，走到桥头时，冬雪头发都已经在滴水了。突然，冬雪发现雨停了，抬头才发现一把蓝色的花伞罩在头上，阻隔了雨水，一个男生撑着伞站在她的面前。突然的状况让冬雪成了受惊的小兔子，愣了片刻，她迅速冲出了出去，跑进了附近的一家商店。只剩下呆愣在那里的李磊，一下还缓不过神来。他准备的台词还一个字都没有说呢，结果却把女神给吓跑了。
经过这次挫折李磊的自尊心受挫，再也不敢出现在冬雪旁边，只会远远的注视着她。等到大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时，他又鼓起勇气想找到冬雪表白时，一打听才知道冬雪结婚了。无奈又晃荡了几年，在老妈的催促下，娶了邻家姑娘。朋友们开玩笑的说，他也算是娶了个青梅竹马吧！可是结婚后他对媳妇总是不冷不热的，整天也懒得回家，开了这家餐馆后，总借口照顾生意，更是很少回去了。
自认为有了一定社会阅历，见识的人多了。他应该对女人有了免疫力，可是无奈，也许这梅冬雪就是他的克星，他一见她就没电，刚当了小老板那高傲的心，在她这里早不见了踪影。
李磊见冬雪一脸的茫然，笑笑说，真是美女多忘事。经他提醒，冬雪似乎有了点印象。她想起了那个天天跟在她后边，不敢上前的小男生。可是没想到他现在长这么高，还当了老板。不过这下到是让冬雪为了难，她不知道找工作这事如何开口了。
到是李磊看着冬雪的窘态，开口了：“怎么老同学，不想在家享清福，想出来找点事做了？也是一个人总在家待着也闷，真不如出来做点事，和大家聊聊天，时间过得也快些”。李磊不动声色的化解了冬雪的尴尬，冬雪在心里非常感激。不过，既然这家店是李磊的，冬雪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在他这里打工的，可能是自尊心作怪吧！
“老同学，原来是你开的店啊？我是在家待的没意思，想出来散散心，可是我从小就挺笨的，活做的也不利落，还是别给你添乱了。”说着，她站起来就想走，李磊忙站起来说：“别啊，老同学好不容易相见，这别忙着走啊，回头我找几个老同学咱聚聚，好久没见同学了，挺想说说心里话的”。冬雪心里的想：“唉，咋这么背呢？怎么第一次出来找工作就遇到了他？”她实在没办法再多待下去，就急忙找个借口离开了。
李磊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户下，目送着冬雪离开。他隐约的感觉到冬雪有心事。小城不大，李磊很快知道了一切。他想去揍那个叫陈东临的男人一顿，帮冬雪出口气。他从来没想过，他心爱的女人这么多年来曾经受过那么多苦。他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帮一下这个女人了！
冬雪此刻躺在公寓的床上，四肢无力。几天跑下来，像样的工作一个也没找到，不是工作时间太长，就是环境太差。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错的，一看老板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冬雪就打了退堂鼓。
正当冬雪快陷入绝望时，好朋友小慧的一个电话，把她从床上叫了起来。小慧约她下午去一躺她店里。小慧是冬雪从小的好朋友，俩人无话不说。小慧亲妈死的早，她爸给她和弟弟找了个凶巴巴的后娘。后妈有时会给姐弟俩颜色看，他老爸也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看不着。冬雪家那时成了小慧的避风港，有时受了委屈没地去的小慧就跑到冬雪家哭诉一翻。冬雪的爸妈也同情这个可怜的孩子，把她当亲闺女看。
自小一起长大的俩人，情同姐妹。冬雪在陈东临那受的委屈小慧是知道的，说实话，从心里讲，她同意冬雪离婚。那个混蛋一喝起酒来根本不把冬雪放眼里，有时还想动手，就是典型的一人渣。小慧从小就是受后妈的气，所以她比冬雪早熟。她初中没毕业就辍学自己出来打工了，后来赚了点钱，自己兑了一个小摊位卖些小礼品什么的。再后来遇到了一起做生意的宋放，开朗能干的小慧很快就被宋放娶回了家，他俩把小礼品摊位换成了经营服装。宋放的格言是：“我家小慧是我上辈子的情人，这辈子我得加倍爱她”。同样开朗阳光的宋放，知道了小慧的遭遇后，就发誓一辈子爱她，宠她，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小慧坐在那里看着冬雪，指着她的头发说：“看看，这什么发型啊？你什么时候这么邋遢过，走走，我带你去洗个头发。”
“不想去”冬雪懒洋洋的说。
“什么不想去啊，我才进货回来，脏死了，咱俩先洗个澡，然后去做头发。”
宋放抬起正在忙碌着的头说：“你俩快去吧，她在这嚷嚷，我头都要炸了，她从回来就不让我干活，快吵死了。你俩先去打扮一翻，我理好货，咱们晚上一起吃饭”。
“小慧你可真行，进回货你也不管，都丢给宋放，你不怕累坏你的王子啊？”冬雪开着玩笑说。
“冬雪你不知道，这次小慧进货累坏了，天又热，出了一身臭汗，你快陪她去洗洗吧，我一人弄得过来，一会就都挂起来了。”宋放怜爱的看着小慧。
小慧看了一眼她的宋放，一把抱住，在脸上深深的亲了一下：“还是我老公疼我，走了”。
冬雪看着打情骂俏的俩个人，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阵酸楚袭上心头，眼泪差点掉了下来，急忙转身先走了出去。
“什么？你离婚了？”正在洗澡的女人们，被小慧突然一嗓子吓了一跳。一位大妈一个没站稳差点滑倒。看着女人们问询的目光，冬雪拉着小慧逃跑似得，出了澡堂子。
喝着奶昔，小慧瞪大了双眼看着冬雪：“你缺心眼啊你，就这么离婚，让那个混蛋给赶了出来？我看陈东临那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明天我让宋放找那个混蛋去，给你讨个公道。”
“小慧，你也知道那个混蛋他是怎么想的，他就是想把我逼上绝路，等我在外面活不下去了，就会回去低三下四的去求他，他的自尊心就得到了满足，他的阴谋就得逞了。假如我真去求他，他会更加变本加厉了。”冬雪说到这，坚定的看着小慧：“我不回去，我才不会和他低头呢，这些年我已经受够他了。”
“是啊，你家那混蛋是没法跟他过了，可是你现在怎么办呢？没钱、没房子，也没了工作。总得想法子生活下去吧！”
姐妹二人越说越愁，又无计可失，就这样干坐着，消磨着时间。直到宋放的电话响起，她们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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