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朱梅英美文《生命之光》欣赏 / 开普饭

【散文悦读】

作者简介

★朱梅英，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生命不息，奔跑不止。初心未改，不辜负，世间熬煮的茶！

生命之光

文/朱梅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总是喜欢与光亮，与星火有关联的事物。

自小到大，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吸引我，指引我。我始终觉得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小时候，农村很落后也很闭塞，能接触到的东西少之又少，想起我的童年时光，单纯的没有一点多余的颜色。只有妈妈坐在煤油灯下做针线活的情景历历在目。微弱的像蚕豆大小的火苗一闪一闪地发出蓝而暗淡的光线，那是用罐头瓶，酒瓶等之类的瓶子且在盖上用四五寸长的直径不过0.5厘米的空心棒做成的煤油灯。灯芯用棉花搓成，一头伸进煤油里，一头做灯头，点着后就成了取光亮的必需品。

就是在这样的生活状态里，我一天天长大。尽管一无所有，可是我还是感到很温馨，很踏实。白天，爸妈都下地干活，晚上在煤油灯下做家务。我们姐弟三人睡在大炕上，朦朦胧胧的，在煤油灯下看着爸爸搓羊毛线，妈妈一上一下纳鞋底，不时妈妈还在微弱的灯芯上用针去挑一下，看着灯花由小变大，闪出很迷人的火星，总是很享受。一直搞不清楚，当初的那种美是灯下的妈妈的影子美，还是妈妈挑灯花逗弄火花美，总之很愉悦。

后来，村子里拉上了电，从此有了电灯，那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农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农民包产到户，欢呼雀跃。我拍着脏乎乎的小手，欢快好奇的仰望着挂在房顶上的明晃晃的电灯，使出浑身力气去吹它，可怎么都吹不灭。爸爸妈妈笑我这个傻女儿，爸爸教我拉一下挂在墙上的小开关，“啪——”一声灯灭了，再“啪——”一声，灯亮了。多神奇。

因为当时农村没有经济收入，记得油盐酱醋，生活用品等都是用粮食、鸡蛋等去交换的。村子里就经常会来一些卖布匹、家用小玩意的贩子。有些人交不起电费，电必须是交钱的。所以供电局隔三差五就跑到村子里在电线杆上去捣总闸，这样农村时而有电时而没电。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这些小家伙们。有电了手舞足蹈，没电了和小伙伴们在星光下捉迷藏，玩的不亦乐乎。借着墙根、草垛、树影藏藏躲躲，听着“电报一，电报二，电报三…”的声音，我们的快乐弥漫在夜空里。

夜空下的村庄是美的祥和的，夏秋的夜晚更是妙不可言。我们的山村山大地形高，昼夜温差大，夏秋的夜晚最适合呆在屋外了。连绵不断的山脉像大幕布，层层包围着村庄，月亮挂在天空，像个小仙女，我们抬起头一边望着她，一边跟着她走，我走月亮走，我停月亮停。快快慢慢，左左右右。这种游戏玩了一遍又一遍。头顶上的星星也调皮地眨眼睛，如果躺在地上，伸展开来，身边坐着会讲故事的人们，那又是另一种美的享受了。聊斋志异里的鬼怪精灵们跑出来了，牛郎织女也在天上相聚了。童年的回忆原来住着许多神仙姐姐们。

后来，我跟着大哥哥大姐姐们上学了。一步一步，我走的也越来越远了。等到离开家去十几里外的学校住校时，对生活也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认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有一段时日对这蜡烛有了更深的迷恋。住校的时候，超过晚上九点半，学校就会按时关灯。我们的小天使——蜡烛便闪亮登场了。教室里或者宿舍里就会参差不齐的亮起求知和希望的星光，伴随着蜡烛的献身精神，我们因此也慢慢地成长着，吸收着书香的浩大气息。那时候老师就是我们的天，我们的偶像。每一个辛勤的园丁都映照在柔和沉静的蜡烛里了。

心灵的种子会有一粒是属于光和热的，它是我们征程的一种力量，一种信仰。同时它又是一种浪漫，一种情愫。我们在透明的杯子里盛上水，把蜡烛放进杯子里，遥几个志同道合、情趣相投的同学或者朋友，又或者和一个心仪的人秉烛夜话，倾听彼此心灵的懵懂和澎湃。没有杂质，那么的质朴纯真。青春年华，我们翱翔希冀。

也曾时常感激许多个夜晚，找寻跑丢了的姐姐的经历。在那些找寻的日子里，我学会了勇敢学会了担当。姐姐是个智障儿，六岁才走开，我的父母为此付出了好多好多。姐姐时常犯病，有时候就四处游荡，村子里就不见了她的身影。她神智清楚时啥都知道，神智不清楚时，就骂人说疯话。孩子们时常跟在屁股后面笑话她，这时我就很难受。她长的可漂亮了，只是后来犯病把自己的头发拔的不成样子，爸爸就给她理了男孩子的头，但不管怎样，我的美好的时光越来越少了。一不小心姐姐就把我的书本给撕了，把床单啊，衣服啊，窗帘啊等等也给剪了，把不喜欢的饭菜给打翻，把碗碟给砸了。有时候她把别人家厨房里的东西给吃了，尽管村里人都善良，可是时间久了也会闹矛盾。爸爸就把姐姐给关起来了。她是个人呐，怎么能关得住呢，不小心她就翻墙跑了。

爸爸经常去四村八社找姐姐，时间一长爸爸脾气也越来越坏，有时候就会打我们。因此看护好姐姐成了我们的头等大事。有一个晚上，又发现她跑了，还带了回老家过暑假的一个侄女，这下了惊动了好多人。爸爸外出还没回来，想到他拿皮鞭打我们的情景，我决定去找姐姐。幸好侄女被外村的五姨给留下了，管不住她，她又跑的无影无踪了。大姨领着侄女回家了，我一个人只得硬着头皮往舅舅家走，那时天色已晚，家家户户都掌灯了。我们的村庄周围都是连绵不断的山，一个村和一个村要相隔几里或者十几里，前不着店后不着村，一个人走在山间小路上，心里那个怕啊，真是说不出来的感受。走得快了，两边山洞传来回声，像鬼哭狼嚎，停下来，只有黑压压的山的影子和我一颗突突乱跳的心。记得那晚的月色总藏在云朵后，不由得恨起月亮来。回去也得几里路，往前走也得几里路，总不能呆在深山里吧。我咬紧牙关，鼓足勇气还是走了下去。当远处隐约有灯光闪烁时，我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就是这灯火给了我许多的勇气。当我气喘吁吁走到舅舅家门口时，直接痛哭流涕，一时无法平息下来。

多少年过去了，我还是会想起那些奔跑的夜晚，现在想来，不仅仅是灯火的力量，应该还有对家人的爱，才给了我坚强和勇敢。因为可怜的妈妈所受的苦难，因为一家人所受的痛苦，因为所有人的关怀，这是一枚爱的种子，它让我相信，无论生活有多艰难，总有拨开云雾见艳阳的时候。

恍惚间，我们长大了，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家，去更遥远的地方追寻我们的梦。那时候回望家乡的方向，家门口的一盏灯的就镶在心口里，每每在孤独失意迷茫时，每当走在十字路口徘徊不定时，每当内心孤苦忧伤时，只要想想家的方向，内心就会安定下来。灯火处，原来是家是爱，是一束照亮生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