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平:和前女友的内囧事

和前女友的内囧事

重庆云阳   李玉平

  1

  老婆打电话给吴迪,聊起了他的前女友。

  我正在街上走,听到背后有人叫我的乳名,回头一看,原来是你的前女友,她长得比我黑,脸上有雀斑暗沉,明显早出的鱼尾纹,一副生活不遂的样子。

  哦,吴迪仿佛一条鱼吐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听着别人的故事。

  吴迪知道这个时候老婆的耳朵肯定像个雷达探针,正在测试他的反应,他故作深沉。

  老婆顿了一下,似乎卡带,他欲擒故纵期待着说出下文。

  她和前一个老公离婚了,老婆继续说。小孩判给了男方,分割财产的时候还想要男方农村的房产证;现在又结了婚,在做小生意。我们互留了电话,你要啵?

  我要她的号码干嘛呢?吴迪说。女人的心思让人费解,如果真的要了,肯定说不清道不明。

  事情己经回不到过去,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结局。想想当初高傲的女神,被生活打磨得没有了脾气,吴迪心里面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意。

  他承认自己的心里面有点小阴暗,可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作祟心理。

  生活是孔雀开屏,背后都是鸡毛一地,却唯愿自己的羽毛光鲜亮丽,别人的都沾满了灰尘。

  曾经的恋人尤其如甚,岁月淘尽后,也不过如此,谁也不是谁的谁。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吴迪心里就有怪怪的想法,和她来一场不经意的邂逅,一起回忆当初,重温那种感觉,可否还能咂嚼出那时的滋味?

  2

  前女友叫虹梅,认识她是缘与她舅,故事很老套,大概是2007年左右。吴迪高考落榜南下谋生,经同学的介绍进了一个傢俬厂。

  厂子不怎么好,找个落脚处先解决肚皮的问题。

  虹梅经常到厂里找他舅,偶尔带一些江门文艺佛山文艺知音杂志的书。有点儿文艺的吴迪就借机和她套近乎,顺便借书,一来二去,二人就相熟。

  吴迪正值情窦初开憧憬未来,对虹梅心生朦胧情愫,颇有好感,只是自觉身份卑微岀身寒门,不敢表白。

  虹梅是一个大学生,在制衣厂做跟单文员。

  她长得端庄秀丽,像清水里的一株莲,在吴迪看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不过她的舅就是一个渣男,在厂宿舍公然和一个不正经的女人睡在一起,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不清不白生了一个小孩,没有领结婚证,小孩由男的在家带。

  虹梅看不入眼,就给她舅妈打电话,她舅妈从老家出来把那个鸠占鹊巢的女人撵开,两个女人展开了一场互撕大赛,她舅两边都不沾帮,在一旁眯眯地抽烟。

  女人又不是裤腰带,哪能天天拴在身上呢,厮守了大人又顾不上小孩,现实生活很无奈。等到自家的婆娘一回老家,她老舅就又露出原形,和那个女人滚了床单。

  虹梅任由她老舅去了,只是再很少过来。

  混了一年,那个厂子也倒闭了,欠了员工三个月的工资,变卖了厂里的材料才挤牙膏似的给每个人的嘴里塞了一点。

  只能自认倒霉,吴迪四处转悠找工作。

  终于时来运转,吴迪凭着毕业证考进了一个电子厂。因为有点儿墨水,而且工作不余遗力勤奋认真,很快被擢升为一个组长,手下也管了二三十号人。

  电子厂出粮准,不似傢俬厂经常断炊,当时的普工也就一千多点,而吴迪要比普工多三四百。

  再见到虹梅时,吴迪就有了底气,就向她展开了爱情攻势。在吴迪的轮番进攻下,虹梅乖乖缴械投降。

  俘虏了芳心,虹梅也像春天的花蕾,绽放开了情思,春心荡漾,恋爱之花悄悄开放。

  只是后来二人的爱情还是无疾而终,至于原因还是吴迪的老婆告诉了他实情,那时虹梅和她反倒成了闺蜜。

  虹梅有次坐车经过了你家,向别人打听了你的家世,听说你的母亲很难相处,再加上老旧的土墙瓦房,现实输给了感情,结婚后老婆给吴迪说。

  那一场初恋就这样花开花谢,自然得好像四季的轮回,一个擦肩,各自走远,从此就像没有交集的圆。

  经过老婆这么一说,吴迪又想起了那张如月亮般的脸。虽然说二人谈过恋爱,但吴迪始终把她看成了女神,心中没有亵渎之意。

  吴迪心里就留下了丁点儿遗憾,自己真的是一个花痴,当初没有掐一下花瓣;如果倒流了时间,他会摘下牡丹,两情相悦一番。

  老婆见到虹梅后不久,就把她们偶遇的事告诉了吴迪,那是2016年的春天,正是万物催情的季节,吴迪听着有点儿想入非非。

  3

  年底回家,吴迪无聊之中翻看老婆的手机,看到了电话簿上有虹梅的号码,他感觉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想了想,把号码记了下来。

  春节后返回上海,吴迪在车上给虹梅打了个电话,这么久了想想都有点小激动,电话拨响了,里面是《正月里来》的铃声,吴迪忽然摁断了电话。

  往事如烟,情也枉然,人生不能如初见,何必秋风悲画扇,沉睡在记忆中的人何必去唤醒?

  过去的己无法拥有,现在才值得珍惜。

  过了一会儿,吴迪的手机响了,他正在弯道超车,没理会。停好了车,看一下是虹梅打过来的,拿起手机,竟一时语塞。

  静默,空气仿佛都凝固。

  咋不说话咧?喂,你是谁?虹梅在电话里打破了沉默,岁月流逝,声音却没有变,语音之中可以嗅到沧桑的味道。

  你猜猜?我是谁?吴迪卖着关子。

  哪怎么猜得出来嘛。虹梅说。

  我是以前泰景电子厂的,后面的一半话卡在吴迪的喉咙里,他不想说了,觉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是吴迪?!虹梅惊喜的叫出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我老婆给我的,吴迪说,今天刚出门,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路过我这里来坐坐哇,好久都没有联系了。

  好啊好啊,恭敬不如从命啊,只是怕给你添麻烦哟。

  都是老朋友了,不要那么客气,哈哈,虹梅在电话里笑语嫣然。

  吴迪心里涌着一丝丝暖意,像冬日暖阳照在身上。

  到了县城的车站市场,虹梅早就在路边等着。看着吴迪崭新新的奥迪x5虹梅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这一转瞬间的表情,却没有逃过吴迪的眼睛。

  给她一点小刺激,这是吴迪想要的效果。

  虹梅背上背着一个小孩,隆着肚皮又怀着二胎,脑后挽着妇女髻,可能晒多了阳光皮肤是海边那种栉风沐雨的黑,很随意的穿着打扮。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两个人的生活也拉开了差距。

  我开过制衣厂,后来倒了,没办法就和老公做点小生意度日,虹梅涩涩地说,把吴迪带到摊贩上。

  这时候她襁褓里的孩子啼哭了起来,虹梅站着晃来晃去像个摇篮,可还是止不住哭。虹梅解下背上的孩子,也不避嫌撩起衣服奶小孩,小孩睁着葡萄似的眼睛吃得吧唧吧唧。

  衣服里白面粉似的皮肤就晃着吴迪的眼睛,吴迪感觉有点儿口渴,借口说要买水,回来时给虹梅带了一瓶。

  这时候来了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帮衬虹梅卖摊贩上的糖果,看得出来应该是她的老公,虹梅也不介绍。

  和吴迪比起来,那个男人掉色了不少。

  这是我打工时认识的一个老乡,也是朋友,虹梅倒把吴迪介绍给那个男人。

  男人阴着脸,如临大敌一般心怀戒意;吴迪觉得没趣,告辞。

  4

  斗转星移又是一年,就在吴迪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虹梅却打来了电话。

  现在生意不好做,我想出门找份工作,你哪里怎样?

  你小孩呢?

  婆婆带。

  你老公呢?

  在家做生意,两个人做这么一点小生意有点儿划不算,所以我想出来。

  可以呀,刚好这里缺一个跟单文员;还有不要跟你老公说到我这里来,你老公醋意很重疑心也重。

  我那么傻自找不快,虹梅说。

  几个月的朝九晚五的生活,远离了柴米油盐的烦琐,虹梅很快就都市女性了起来,容光焕发,丰韵神采。

  吴迪看到眼里,喜在心上,不管怎么说,虹梅都是他介绍来的,她的能力和形象证明了吴迪的眼光。

  吴迪那怪怪的想法又冒了出来,他想起了那个孩子吧唧吧唧吃奶的模样,而他也想重温一下当年谈恋爱的感觉。

  几次暗示,虹梅都不置可否,都含糊而过。

  但机会还是来了,有一次二人一起出差太晚回不来,于是到酒店开了房,开了两间,一人一间,临睡前,吴迪给虹梅发了个视频电影,很恐怖的鬼片。

  睡到半夜,虹梅发来了信息。

  睡了吗?我怕,睡不着。

  睡着了,上厕所刚醒,然后看了一下手机。吴迪回复道。

  他等着下文,许久没有回音。

  就在他刚入梦的时候,虹梅又打来了电话。

  过来吧,我怕,这个宾馆里居然还有老鼠,她说。吴迪心里窃喜,终于有戏了。

  房间里有两张床,吴迪却睡了另一张床。

  两人都和衣而睡,谁也不说话,一时空气很尴尬。

  你真是一个好男人,虹梅说,这样的男人太少了,只可惜……虹梅悠悠地叹着。

  吴迪知道话里隐藏的意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他心里暗想。

  你不是一直都惦记着我吗?虹梅心想,现在如你所愿,咋又成了榆木疙瘩?

  你不想你老婆吗?虹梅问。

  想,吴迪说,他知道虹梅的用意,尽管被挑逗得火苗直窜,可还是按捺住了心里的小野兽。

  空气很静,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一夜无事。

  5

  第二天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吴迪被抓了,是因为嫖娼。虹梅大失所望发去一条信息。

  昨晚咋对我无动于衷呢?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小姐?

  你是我的女神,不敢越雷池半步,吴迪说。

  虹梅很感动,一直保留着那条信息。

  在拘留所,老婆给吴迪打来了电话。

  老公忘了告诉你,虹梅和你分手后和一个贵州的保安好上了,保安三十多岁离过婚的,他们俨然夫妻同居在一起,这是虹梅后来给我说的。

  吴迪心里似乎吞了一只苍蝇,想吐。

  女神的形象轰然倒坍,考,什么人,吴迪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液在地上。

  关了几天交了罚款,吴迪离职了,和虹梅不辞而别。

  虹梅再也打不通他的电话,可能他不好意思吧,她想。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作者简介

李玉平,重庆云阳人,中国诗歌网会员,工作之余以写诗歌散文小说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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